赵祯还在。
见安檐回来,赵祯就道:“我想起我还有些东西,放在我自己的雅间里,我去拿了来。”
赵祯爱马球,故而这球场有个她固定的雅间,时常供他们兄妹看球的。
她见安檐一进来,瞥见她就蹙眉,便知道安檐觉得她碍事。赵祯心情也不太好,没心思应付安檐,就转身走了。
“二姐姐,我回头自己回家。”赵祯走到门口,又添了一句,然后不等凌青菀挽留她。
她是不打算回来的。
安檐颇为满意,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赵祯这么明事理,安檐对她的印象就不错。
凌青菀则轻轻咳了咳。
他们俩坐定,场上又传来鼓声,球赛的第二回开始了。
没了安檐,场上的水平顿时平衡很多,越王也意气风发,英姿威武,打得非常起劲。
四周皆有呼声,高赞越王的球技。
越王很享受。
没有安檐的对比,越王的马术和球技的确不错,他也当得起赞没。
“太厉害也不好,总是要被迫下场。”凌青菀低声对安檐道。
她第二次见他打球,两次他都是只打了一回,就把剩下的两回交给别人玩,被迫离开。
太高高在上,也容易被人排挤。
高处不胜寒啊。
安檐就笑了。
他牙齿整齐,笑起来没了半点威严和煞气,只剩下温润,甚至带着一点憨气。
“手给我。”安檐不回答凌青菀的话,只是说。
凌青菀不解。
她将手伸出来。
安檐就握住。他张开五指,与她的手指相连。她的手指柔软凉滑,他的手指粗粝坚毅,彼此都能感觉心头微颤。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拉着她的手,将目光转向了场地里。
安檐很认真的把剩下的球赛看完了。
最后,越王带着石庭那队,赢得了四个球,兴高采烈的;而安檐原本那队,之后没有再得球,只有安檐第一回赢的三个,于是输了。
越王打得高兴,又没有将骏马送出去,畅快舒坦。
离场的时候,越王还派人给安檐送了些新鲜的果子:“大王说给安大人解渴的。”
看得出,越王今天很赏识安檐。
安檐没说什么,只是道谢。
他把果子放在一旁,没有动。
“回家吧。”结束之后,安檐对凌青菀道。
凌青菀点头。
她跟着安檐回家。
今天的马球赛,安檐唯一的目的,就是误导众人、甚至误导越王自己,让他们都相信,皇帝要禅位给越王。
所以,打球并非安檐的初衷,输赢他就更加无所谓了。
他们乘坐安檐的马车回去。
凌青菀端坐在安檐对面。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深邃的面容。
凌青菀沉吟再三,终于在这一刻下定决定,跟安檐说:“安郎,我不想冒险!”
安檐转脸看着她。因为白皙,她的面容在光线朦胧的车厢里,似月夜盛开的玉簪花,有种清润的光萦绕。
“你决定了?”安檐沉声道。
他一下子就明白凌青菀要说什么。
这种默契,存在他们之间,让两人的心路格外明亮。
她知道他的心,他亦然!
“是!”凌青菀道。
她的声音,肯定坚决,没有半分犹豫。
安檐向她袒露心迹的时候,她当时吓住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菀儿怎么办?
可是,这些日子,她渐渐想了更多的事。
她离开是否,不仅仅与安檐有关,还跟凌家众人有关。
假如她真的离开了,菀儿并不能得到所谓的“公平”。另一个灵魂入住,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怎么对待凌家众人,都无法预计。
这样是有风险的。
凌青桐说过,上辈子母亲因为念如的遭遇而一命呜呼,焉知这辈子不会因为凌青菀?
菀儿已经去世,卢九娘不能因为她,而让凌家承担风险。
“以后不后悔吗?”安檐搂住了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温柔的语气里,有几分宠溺,“以后会不会觉得不忿?”
“不会!”凌青菀继续道,“安檐,我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会犹豫、会迷茫、会顾虑甚多。但是,一旦我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左摇右摆!
我不想冒险了,万一不成功,或者将来的‘菀儿’人品不济,我就是弃凌家于不顾。”
“万一不成功,你也会弃我于不顾。这点,你就不遗憾吗?”安檐声音更温柔。
凌青菀沉默。
安檐轻轻在她面颊上吻了下,笑道:“九娘,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想通了,愿意维持现状,对每个人都好,对我更好。
你如果想要一个新的生活,我仍是觉得甚好。当然,现在最好了,你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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