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看到那箱财物,突然冷笑了起来,道:“陆大人太小看本大人了,本官能够在朝中立足,靠的就是不贪不拿!如此才能让人无从攻击!陆大人说这次的证据来路有问题,本官不否认,但是陆大人难道没意识到,若是陆大人一向清廉,苍蝇又如何叮有缝的鸡蛋?”
“……”陆炳沉默了一下,道:“大人是首辅,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下官是锦衣卫,本就是要替皇上干些腌臜事情。职责不同,下官不觉得有什么错。”
夏言拍案而起,怒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管是文官,还是锦衣卫,都是要为这大明,为百姓尽心尽力!你那套说辞不过是胡搅蛮缠,毫无道理可言!”
陆炳不愿意在理念上多纠缠,把话题拉回来,道:“还请大人能够体谅下官,高抬贵手!”
夏言古怪的看着陆炳道:“陆大人既然觉得本官手中的证据不足以为你定罪,那你何必求和?既然求和,就说明,这些证据是有用的,对吗?”
夏言用脚将那木匣子的盖子关上,道:“那些证据也许不足以威胁到陆大人,但是那个犯案的孙权,却是铁定逃不了了的,陆大人是不舍的手下,所以才来求本官的?”
“……”陆炳面无表情的道:“不错。”
夏言直视陆炳,道:“金子你带回去,本官不会收这脏钱,免得脏了手!”
陆炳眼神一紧,道:“大人的意思……是不和?”
夏言和陆炳对视了片刻,才开口道:“陆大人刚刚有句话是说对了的……所以,本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陆炳稍稍回想,明白夏言指的是自己说的关于严嵩渔翁得利的那些话。
“要不要陆大人和你属下的命,其实无所谓。”夏言看着陆炳道:“但是本官要你从此不再和严嵩站在一起,本官……要你低头!”
陆炳愣愣的看着夏言,突然觉得一腔子热血都冲进了脑袋里去!
士可杀!不可辱!
陆炳两眼通红,看着面前这位个老头,恨不得立刻出手杀了他!
可是……一个首辅,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指挥使不同……
若是杀了夏言,自己也难逃一劫,再加上在御史手中的那些证据,自己身边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嘉靖帝很难说会不会对自己的万贯家财动心,像当年对陈洪那样,将自己抄家灭门!
可是……他让自己低头!
陆炳咬着牙关,一字一顿的道:“大人,想下官如何低头!”
“本官要你……”夏言毫不相让的和陆炳对视,道:“跪下!”
陆炳强忍着一拳砸死夏言的冲动!脑子里却满是家人的影子……还有十三太保……还有锦衣卫的那些熟悉面孔。
老母亲还没送走,雪雁生的女儿还小,梦姑娘刚刚进门不久……十三太保如今有家有室,儿女成群……锦衣卫刚刚发展起来,若是就此散了,恐怕又要回到被人欺凌的时候了!
原来,站的越高,手中权力越大,身子的担子也就越重……
如今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希望和生死……他无法肆意妄为……
陆炳咬的牙“铮铮”响,他甚至侥幸的告诉自己,就这么转身就走,他就不信那些证据真的能拿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