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片自然风光里,没有人关心一个小小的秘书监是跑肚了还是拉稀了。晁衡一个人艰难的走回车队,牵上自己的马散漫的溜达回城。
放空缰绳的同时也放空心灵,一个人脑海中啥都不想一片空白是最安逸的,让蓝天充斥脑海,让山野占据心胸,远离人群,忘记争斗,想起一首诗就纵声长啸,采摘一朵花就手舞足蹈,这种日子要是每天都过该多好,这才是晁衡想要的生活。
可惜这种日子才一个时辰就到了尽头,稻香消散的同时喧闹渐起,江宁城的街道替换了湿滑的泥土,晁衡不得不看到驿馆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等候自己,叹口气下得马来,缰绳刚刚交给驿丞,没等步入二层院落,更有等候自己的挚友已经迎上来了。
“晁兄回来啦,你怎么跟陛下说的?”李白抖抖一身清爽的青袍紧张的问,却见晁衡看自己一眼就摇摇头一言不发,只顾拉着自己往客舍中走。李白本也知道自己这次是两头做蜡,作为仪王府的洗马主动透露情报出来,还怎么再容于仪王?更何况自己对自己的人品都没法饶恕……
可是晁衡是自己的挚友啊,总不能看着吉备真备葬身鱼腹不管,所以昨晚还是来了,只求晁衡想个合适的说辞求皇帝救人,最好别牵扯出仪王才好。现在晁衡的表情明显是不成功,李白关切的问:“陛下不管?呃,你不会说漏嘴告了仪王的状了吧?天啊,那我可就和你拼了!”
慢性子遇到急脾气,晁衡的唉声叹气让李白都快哭了。任凭李白揪起自己的衣领,晁衡还是靠自身重量落在椅子里,淡淡的说:“都不是啦,唉,我根本就没张嘴。”这才感觉到脖子处松快了,呼吸顺畅了,晁衡抄起茶壶自顾自的蓄水。
李白也是松了口气,这个回答虽然宣判了遣唐使生命的倒计时,但反正自己只和晁衡有交情跟多治比广成不熟,再说出卖了仪王殿下,自己这一夜都辗转反侧的早就后悔了,现在晁衡说事情没办,李白反而放下心,更何况稍微一估算就知道,本来也肯定来不及了。李白也瘫坐下去,抄起晁衡刚斟满的茶杯,先灌倒自己嘴里,舒服道:“都是命,算我从来没说过吧!”
“你想得美!”门外一声喝斥好似惊雷,突然的出现吓了屋内两人同时把茶杯‘哗啦’就失手碎在地上。猛抬头,只见屋门‘吱钮’破开,横着膀子立着眉、挑着嘴角瞪着眼的杜甫一脚踢了进来,冰冷的说:“太白哥哥自己要背叛也不失为英雄,何苦连累个无辜的女人?真是让我失望!”
“女人?”李白一下子窜起来,惊恐道:“你说的是袭人姑娘!她……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说呢?”杜甫鼻孔朝天,对晁衡自然是视而不见的,对李白也怨怼不已,杜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咱们王府里每颗花草都是眼睛,每个眼睛都不揉沙子,你俩还真笨得可以啊,呵呵,袭人姐姐此刻跪在后殿外石阶上,你是回去认罪呢还是这就远走他乡啊?”
“你当我是个什么样人?既然我错了就该受惩罚!”李白沉声道,没有更多的话,撩袍端带就往外走,总算换得杜甫一丝笑意,好男儿敢作敢当,依旧是自己心里那个高山仰止的诗仙哥哥。
旁边晁衡也听明白了,急道“晁某陪你同去向殿下解释” 就站起身也往外来,却被杜甫一伸胳膊拦住了,诧异间听杜甫又换成桀骜不驯的语气说话:“晁大人就算了吧,整个儿淮南每一寸土地上发生了什么,仪王殿下都知道,没啥可解释的,”看晁衡打着冷颤却还欲争辩,杜甫摆手道:“你也知道殿下对你没好感,去了只会让殿下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