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今日才知道这报纸真真是宗大杀器,古人说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诚不我欺也!”贺知章再怎么感慨都没用了,再怎么看透也是晚了,只能按照王昌龄的馊主意先挂个‘免战牌’拖延一下。
花了五十贯钱给报社登载个声明:贺知章老大人年老体弱、奔波劳苦、导致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需静养调理一番,十天后定不负众望,再宣布开坛事宜。
报社本着给钱就办事儿的态度登载了,那就不关自己事儿了,可看到报纸的士人们可炸了窝,鬼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儿!几万人奔波千里来淮南、皇上和娘娘的龙体凤体都没水土不服、怎么就你大放厥词的人上吐下泻了?
“诗狂真的上吐下泻啊?嘿嘿,依我说,那也是报应!”街头就有扯着嗓子看出殡不嫌殡大的,一手糖葫芦一手端着碗酒糟也不知什么吃法儿,逛着街和旁人闲扯:“跑来咱江宁叫板,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仪王学院的所在地呢!”
“你就嘴下留德吧你,仪王学院关你屁事,上次招生你都没考进去!”旁边那个撇着嘴,说得义正言辞的,却任凭炸汤圆的馅料因为烫嘴、顺着下巴流满前胸,还往前遛达呢,也不怕稠密的人群撞翻手里的瓷碗,指着路旁一家新开张的店铺说:“看到没?新店开业征门楣的对联呢,你瞧不起贺知章想给咱江宁露脸呀,先把这副对联对出来再说!对出来有免费的大餐吃比什么都实惠。”
这店铺门口已经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那对联的时候苦思下联的少,引出贺知章三个字的多,当然,顺便也就挤洒了那碗端着的酒糟,其中半碗沤软了本来炸得焦脆的汤圆,剩下半碗泼给前面两人的后脖领子,“哎呦妈呀”、“嘶那个混账不长眼”此起彼伏的叫嚷起来。
路堵了,路上的马车也只能停驻想办法往前蹭,厚重的帘栊把车窗遮挡,却封不住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全都灌进了车厢。宽敞的车厢内威严端坐的男子,被身上的金丝团龙绣紫袍映衬的遍体生辉,正是唐玄宗。李隆基转头对身边那百花锦绣长披纱的妇人道:“你听听,你生的好儿子啊,每次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惹出更大的麻烦,朕真是无奈了。”
刘华妃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也不敢再揽皇帝的袍袖,满头珠翠乱颤表现了内心的惶恐,只能小声赔不是道:“三郎说的是,但不妨让他们闹去,妾身相信,这些人都有分寸,出不了大圈儿,顶多各个吃点儿小亏,得个教训更好罢了。”
“嗯,思勖,快点儿催马,别耽误了咱们去他的学院里偷窥一二,哈哈……”李隆基掀起车帘一角往外吩咐,看来生气是假,越老越调皮是真。
只可怜诗狂此时已经狂不起来,大斗篷遮脸来到节度使府门口求见,对一个守门的金甲侍卫也得客客气气的说:“还请小哥代为通传,就说国子监四门博士、礼部侍郎、太子宾客贺知章求见仪王千岁。”说着一拱手,不小心掉了兜帽,赶紧捡起来扣头上,可别让过来过去的百姓看到这上吐下泻的人已经痊愈了。
没想到那黄蜂卫本来还精悍的笔直挺立,听到贺知章这一说反倒全身懒散下来,挑着眉毛打量好几眼,撇着嘴从缝隙里横着出来一句话:“什么什么?真复杂,小人可记不住这许多,您简单点儿吧!”
贺知章深吸口气,心里默念‘我就是来受瘪的我活该’才压下火,重新自报家门道:“贺知章求见仪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