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含同哭晕了过去,摔倒时额头磕在石阶上见了血,只好让道童抬回节度使府。李璲叹口气,可以怒斥别人收起眼泪但没法管教师兄,也就随它去吧,只有时间可以抚平任何伤痛,任何人就都不要越俎代庖。
等纪念道尊司马承祯的仪式举行完了,道门中人渐行渐远,李含光捧着道尊的骨灰展露轻功,在整座钟山上如鹰击长空霎那百米,飘飘扬扬洒遍了大地,最后磕了三个头这才和李璲回转。
第二天一早李璲在眩晕中醒来,刚醒来就感觉耳鸣的厉害,眼前一道黑一道白、一道黑一道白的模糊,揉揉眼睛没好气的叫茗烟:“快把院里的蝉都给我捅死!嗡嗡的吵得人心烦!”
“捅蝉?”茗烟正给仪王掀挑帘栊,捧着王冠玉带凑过来,狐疑的向窗棱边侧耳倾听一下,扑哧笑道:“都是深秋了哪儿来得蝉鸣呀?忽忽,您别说,这群和尚念经还真像蝉鸣呢!”
“什么和尚?大清早念得什么经?”李璲又扣了扣耳朵,心中不自觉滑过一丝警兆,但还是本着别把人往坏处想的善良期待着说:“这是谁家出事儿了?婚娶还是丧葬?”
“丧葬呗!丧葬的可不就是咱家,您忘了,老道尊昨儿个刚刚羽化飞升的嘛!”茗烟一边给李璲梳头,不时的转动银镜,一边没心没肺的聊:“要说这些和尚也真是没有眉眼高低的,明知道您不喜欢他们还跑来府门口非说要祭拜祭拜,唉,也可怜见的,算他们还有些尊重,好歹是来吊孝的,您就甭搭理也就是了。”
“和尚们能安这样的好心?”李璲打心眼里一万个不信,翕动耳朵仔细辨认一番,已经稍通音律的他皱眉道:“奇怪了,明明悲伤的曲调里怎么总是能听出欢快的兴奋来……哎呦!死茗烟,弄疼我啦!”
李璲一激动猛地窜起身要开窗户好听仔细,殊不知梳子还在自己头发上正往下篦呢。茗烟吓得赶紧松了手,心疼的查看,给李璲揉脑袋,幸好没拽掉一蓬头发,这才嘘口气道:“他们来吊孝还不是讲个礼,不情不愿的又不是真心悲伤,道门少一位神仙他们当然乐了,很正常嘛,殿下别和他们计较了。”
“不计较恐怕是不行了!”李璲眼中突然闪出利芒,刺得茗烟手都一哆嗦,自从出了京城就看到好几次殿下露出杀气来,茗烟不等询问,李璲就哐当一掌,哗啦拍碎了梳妆台,门外黄蜂卫听到响动瞬间破门而入,八副金甲屹立到李璲周围。却看李璲并无异常,只听咬牙切齿狠狠的说:“这帮秃驴是吊孝吗?吊孝就该跪拜!哼,师尊明明是登临仙界了,念什么往生经?这是安的什么心你们还不明白?”
茗烟顿时明白了,一拍脑门冲着旁边这些黄蜂卫大叫起来:“糊涂,奴婢上了秃驴的当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速去把那些秃驴打个落花流水啊!”公鸭嗓变得尖利起来极具穿透性,别说进来护卫的八人,花园里、前院中屯驻的黄蜂卫全都听个一清二楚,立时就有甲叶声快速的摩擦,往府门外打架去了。
“随我来!”李璲也坐不住了,连忙戴好王冠紧了紧玉带往外飞奔。等到了节度使府门口,诵经声已经被喝止,一百多名和尚被三百黄蜂卫团团围住剑拔弩张……不光是气氛,真的抽出了仪刀锃光瓦亮、真的端起了弩机嘎啦啦绷紧了弦、真的有上百柄长戈距离上百个光头不过尺远!
李含光已经呆立在中间拦住了黄蜂卫,但除了“稍安勿躁”四个字也真不知说什么好。李璲一把把他拽回来,没好气的吼:“师兄没听到这群秃驴的鬼蜮伎俩吗?怎么还要维护他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