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这时候烧纸,终究是晚了,只能为她烧纸了。”谢阿蛮歪着头好似陷入沉思,哽着嗓音也许只是说给自己听,斜梳的垂髻晃动着,如同配合那火焰的跳动,才使得声音听起来不是太过阴沉沉。
“别只想着无辜,从另一角度说,郑娘子也许是幸运的,”萧子琪脸上的严肃竟带了一丝王妃真正该有的威仪,咬着唇说道:“刚出场就落幕未尝不是一种逃离,以后惨烈的故事都将和她无关。而其他人还要继续演下去,等到终场时未必还剩下谁能给你我烧纸呢。”
这话竟说得无比凄惶,谢阿蛮终于在眼眸中露出神采看向萧子琪,疑惑的想了又想,最终摇摇头再次开始烧纸,然后才说:“你不是如愿以偿嫁入了仪王府吗?这到底算是奋进还是算作逃离?”
“既是奋进也是逃离,怎么说都行,反正不可能独善其身……”萧子琪转头宛然一笑,眨着眼睛说:“但我坚信,跟着仪王会很精彩!”
谢阿蛮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是啊,想置身事外的不是已经埋在这儿了?裴慕然一步踏错就被撵到雪山上给野人放羊!柳娘子提前跳出去了但又被她那个蠢材夫君带着跳进来……”但越说越激动,已经失去了淡然的心,“和你的如意郎君沾上边儿的人都会很精彩,不精彩也会惨烈!朝堂上的龌龊关我们这些人什么事儿,为什么把我们卷进来?就因为太容易吗!什么时候轮到我?”
“所以我劝你躲远些,”萧子琪满脸郑重,提高嗓音压下谢阿蛮的质问,厉声道:“我夫君学院内的才子你也识得不少了,挑一个胸无大志的把自己嫁了吧,远远的找个小县城吟风弄月去!等我家王爷巡游到那里时还可以见面招待一番。”
“算了吧!学院内稍有才识的哪个不是你夫君的崇拜者?”谢阿蛮站起身,看来是已经失去聊下去的兴致了,冷冷的说:“他们都是你夫君预定下的爪牙罢了,就算有个愿意远游的想必也是仪王殿下暗中派出的探马,就比如那个刘长卿!我呀,还是自己照顾自己吧!”
谢阿蛮掸掸手上的灰,转身往芦苇丛外自顾的走了,洒脱的如同只是路过。唯有远远的最后一句从芦苇中飘来:“让你家仪王殿下少招点儿绣工,免得良莠不齐的再给自己添堵!”
“看来你还是不打算躲太远啊?少打探一些事儿就等于保护你自己喽!”萧子琪笑了,站起身来放声大笑,喊一句后就一直望着谢阿蛮走远,没心情继续烧纸,转身也回转赤玉车。
旁边跟着的麝月不知要不要收拾没烧完的纸钱,忍不住问道:“王妃,剩下这些不烧了?”
“不烧了,她祭奠完了她,我也祭奠完了我,还烧什么呢!”萧子琪迈上车厢,再不言语,麝月丫头听得莫名其妙,只好跟上,没心没肺的人才能长命百岁,麝月想着反正不明白的回去问殿下就是了。
满长安的挖绣工并不是给仪王作坊用的,丝绸生意李璲根本不感兴趣,高薪聘请的绣工都是安排在了裴家的绣楼中,李璲参与的只是给她们一些新式的图样,让她们照着绣而已。
西域引进的紫罗兰和紫丁香已经大量种植在淳化县的漫山遍野上,开花的季节里这种最难得的颜色被轻易的榨取,不同于以前牡蛎中微量存在的紫腺提取出的黯淡紫色,植物花瓣的绚烂反射着光芒,真正是幽冷的蓝和热情的红撞击在一起,甚至还带着花香!
抛弃了稀薄的印染工艺,足量的炫紫色被用来浸染,熠熠发光的绸缎丝滑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望而生畏。李璲亲自在裴家的绣坊里设计繁复的新式图样,不到一个月,第一批样品袍服就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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