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李璲背后直冒冷气,脑海中快速的计算起形势来,免不了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手心都是汗,李璲还是站起身行大礼,道:“还请王叔解惑。”
“孺子可教也!”萧嵩笑起来,看到李璲此时还能够戒骄戒躁听得进谏言,很是欣慰,向李祎点点头示意道:“还是信安郡王来说吧。”
李祎不喜欢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要笼络商贾,就安心笼络商贾,你要笼络士子,就专一笼络士子,这都是可以容忍的人之常情。但你把手伸那么长、把脚踢那么远干什么?将士的家属你要照顾、前线的武器你来供应、百姓的生活要夸赞你的美食感激你的灯火、什么学问没有你不精通的让天下寒门把你捧为圣人,小子,你要干什么?等入了秋你是不是还打算修长城、凿运河、清吏治、平冤讼、鼓励农耕?”
李祎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已经喷在李璲脸上了,那也收不住粗壮的手指继续点李璲脑门,沉声低吼:“好小子,你无所不能是吧?我相信,这些事儿你还真的能干的比朝廷好,那好呀,你明早就坐到太极宫里训政得了!”
说到最后一句,李祎用力过度,直接把李璲推了个屁蹲儿,可李璲知道老人家为自己好,句句在理,所以缩着脖子不敢还嘴,越发恭敬的说:“李璲知错了,王叔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我这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保重,哼,算你小子还没气迷心!”李祎重重的从鼻孔中又喷了一股火,这才坐回座位,示意萧嵩接着训斥。老相国无奈苦笑,把语气放舒缓了消除刚刚的紧张,轻声说道:“殿下啊,刚才老夫这府上几乎看到了六部九卿全部的朝臣,比太极殿大朝会时还齐整,确实不是好事哦!”
“祖岳丈教训的是,李璲惊醒。”李璲肃穆的点头,重新站好躬身聆听。
萧嵩很满意,接着说:“你可知为何陛下能容忍王毛仲与葛福顺两大统帅联姻成儿女亲家?看看后来紧跟着裁撤那些崇拜你的十六卫,你就该明白了吧!可那时你根本没往心里去,于是前两月吐蕃野人跑来犬吠,陛下都忍了……这算什么?那是因为攘外必先安内,陛下感觉朝廷不平衡了,所以对外族力不从心!本来要把你嫡亲的二公主下嫁漠北,后来为何又改成卢美人所出的四公主了?你是不是还以为是好事儿呢?唉……那是怕你再有了草原骑兵做后盾啊!别忘了,高祖武皇帝太原起兵时可就是和突厥盟誓来着。”
这话说得越透就越诛心!萧子夜老早就把堂前堂后的门窗都关紧了,亲自和吴广一起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李祎还不饶,又补充一句:“咱们李家有手足相残的传统呀,嘿嘿,这话,也就老夫敢说了。”
“那……事已至此,计将安出?”李璲双眼烁烁放光,求助的看着两人,喃喃的嘀咕着:“现在本王再韬晦是不是有些晚了?”
“当然晚了!哈哈,现在你想韬晦了,以陛下的多疑,不会认为你服软儿恰恰还要认为你虚伪!”李祎一巴掌扇在李璲后脑海上,扇的李璲眼前直冒金星儿,暗自腹诽他实在是没轻没重,但名面上也只能自己伸手揉揉罢了。萧嵩过来拍着李璲的肩语重心长道:“当年太宗文皇帝为何不把皇位传给文能安邦的魏王泰、也不传给武能定国的吴王恪、而是传给了你那个懦弱的曾祖父晋王治呢……就因为仁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