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毛仲跪在地上心中怒火滔天!恰此时又有高力士的催促:“王将军还不谢恩?”
谢你奶奶个爪儿啊!王毛仲暗骂,实在忍不住跳起身形,也不说谢恩的话,一把夺过高力士手中圣旨,怀着最后的期望是高力士耍弄自己,非得亲眼瞧瞧不可!
敕封神策大将军王毛仲幼子钦州别驾……一字不差!王毛仲抬起眼皮恶狠狠的瞪视这个笑容可掬的笑面虎高力士,从牙缝里往外一字一顿的挤出话语:“哼,我的儿子,难道就当不得从三品吗?”
高力士最是听话听音儿的精明人,当然知道王毛仲的意思是骂自己不配给他当儿子,于是脸色也变了一变。但高力士很快调整了心情,轻蔑的说道:“王将军说笑了,王将军可莫要辜负了圣恩才是!”
“领旨谢恩……哼,高公公入席吧?”王毛仲话没说完就已经转身向自己的主位走去,实在是懒得再看高力士那张万恶的嘴脸,圣旨随意的踹在怀里,挥挥手,大厅中鼓乐声再次响起来。
众人共同尴尬的各回座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坐着都别扭!每个人都像屁股下有钉板似的,因为王家的管家竟把高力士安排在众人之下的最末位去了!丝毫不在乎高力士艰难的下定决心坐下时脸上肥肉的抽搐和眼中精芒的冷峻。
和将军府热闹喜庆相比,今日仪王府里可谓愁云惨淡。边关有消息传来,由于赏赐吐蕃的问题迟迟没有落实,吐蕃野人发动突袭,前哨战萧小楼被围,高仙芝长途跋涉还是救援不及,导致萧小楼丢盔卸甲后单人独骑投奔王忠嗣的大营。
从简短的战报上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萧小楼从梦中惊醒后还算指挥若定,大唐将士训练有素征战在外从不卸甲,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搬鞍认镫驰骋于战马,锋利的唐刀挥舞,野蛮人的弯刀好似土鸡瓦狗般崩裂!遗憾的是这是一场偷袭的骚扰战,而大唐健儿与他们手中的制式唐刀、连弩最合适战阵型规模作战,当各自面对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时,单从看到那奔腾中还能做出的各种潇洒动作就心头阵阵无力感。
吐蕃的马队好似上百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快速游动在唐军的大营内,纵横劈砍时无论是否得手绝不停留,倚靠骏马的速度让杂乱的唐刀劈不到实处。在运动中打消耗战!这个方法绝不是千多年后那个自傲的统帅独创的,而是整部古代史中游牧民族最擅长、唯一懂得的作战方法!
野人生长在马背上,马蹄不停,弯刀挥击不断,砍到了就赚,砍不到就算,如蝗虫过境绝不停留,闪闪银光好似能撕裂空间,奏鸣着‘乒乓’的交响乍起在眼底的恐惧。中原王朝最大的骄傲是厚重的铠甲,此刻成为裹缚手脚的麻烦,最大的利器是远程的弓弩,此刻挡不住近在眼前的刀锋。
劫掠是游牧民族的本性,拿不走的就放火烧掉不给敌人留着,所以萧小楼自然是带着烟熏妆离开的。
战争方式的发展史也逃不掉世间最根本的‘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规律。从春秋前的战车结阵到春秋后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奔袭,从魏武卒六十斤重铠碾压式推进到秦悍卒遮天的箭云,智慧民族一直在改变,不停的找到新的战术克制旧的战术,而游牧民族却秉承着‘唯快不破’的一招鲜。
两汉到唐初学习马背上的民族以轻骑兵为主,所以从霍去病到侯君集都是打长途奔袭战,而盛唐的冶铁技术的提高决定了可以大规模配备防御性优良的重铠,但有一利就有一弊,当你重视防御的时候,也就是你不知不觉间丧失攻击能力的时候。终于到宋朝彻底失去了骑兵兵种!历史就像个驴拉磨,宋兵的重铠大盾令人遥想起魏武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