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早有准备!头天晚上覃睿被调任右领军卫中郎将,只是例行公事的平级调动,用不着皇帝批准,而不在同一卫所中了从名义上就有资格带领左领军卫的人马执行任务,当然,这还需要京兆尹的恳请、兵部的批文、新的左领军卫将军的配合。
只不过这一套手续今天办理的非常快速而已。而左领军卫还没有新将军上任!底下的人都是覃睿的老部下,当然一叫就走了。进出城时走的城门又都是金吾卫中和覃睿最交好的一个邹将军管辖,所以一路畅通。又有李含光带了一众道门弟子在灾民中宣扬,提前等待在那片郊野,一大早就排好了百条队伍等救济,所以后面的事儿井井有条,没发生蜂拥而上、趁火打劫、踩踏受伤等的混乱问题。
而李璲的准备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崔希逸准备好了参奏覃睿的表章揣在怀里,太极殿前钟鸣鼓响后排列两班,蚂蚁般的官员们踏着小碎步低头钻入宏伟的殿堂,数丈高的廊柱下没人敢窃窃私语,等到熟悉的公鸭嗓喊出“皇帝上朝百官叩拜”后,大唐的官员们大礼参拜。
崔希逸一个吏部郎中注定在今日没有启奏天听的机会,因为头一个跳出来的吏部侍郎李适之已经先开口:“臣有本,臣参奏户部度支司、储庚司郎中玩忽职守,致使天下商情不稳而米行哄抬物价、钱价混乱而百姓生活维艰,皆户部之过也!”
上来就已经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给众臣,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讨论出结果的。而韦家和武家掌控着户部,谏议大夫韦见素赶紧笏板高举,侃侃而谈:“启奏吾皇,自从去岁丰收,米价从一斗八文降至一斗六文以来,原本很是稳定,但今冬大旱,粮价波动在所难免,此自然调节,非任何人的责任。”
韦见素这话放在平时原本没错,韦见素其人也算个名臣,史书记载最早看出安禄山谋反劝谏唐玄宗收权的就有他,他更是提出了具体制衡安禄山的办法。但今天这事儿他还是有私心的。
李适之是皇室宗亲,常山慜王李承乾的嫡孙,当然不吃韦见素那一套,冷嘲热讽的反驳道:“韦大人有点儿见识好不好?今冬大旱,若是粮价上涨那是在所难免,但如今的米价是一斗五文!不涨反跌,这也是自然调节吗?”
“啊?”韦见素顿时吃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韦见素身居高官平日里连自己家的买卖都不关心,所以不清楚情况。但毕竟是才干之人,稍加思索后,就知道如果李适之所说属实,那就是铜钱的币值问题!
这也是国家经济命脉的根本问题!物价的稳定绝对利国利民,通货膨胀或者货币贬值都可以导致经济崩溃!李适之的痛陈厉害是及时的、也是必要的。京兆韦家就是做粮食生意的,若是大旱之年粮价下降,对韦见素自己就绝对没有好处!从这一点上看该和李适之站在同一条线上,按理说立刻闭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李适之弹劾户部的郎官也不行啊!户部一大把姓韦、姓武、姓杜的……这可就要打罗圈架了!韦见素心思电转间唯一能破解尴尬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赶紧找到导致铜钱价值奇怪波动的根源才能让户部的人脱掉干系。
想到这里可就顾不得什么了,韦见素再次挺直腰杆奏道:“这当然不是自然调节!如果按照户部的调节粮价原本会上升一文钱的,但……”狠狠心,选谁当替罪羊关键看亲疏远近,想到早上刚接到的一个消息,就有了主意。
同盟的利益低于主子的利益,主子的利益低于家族的利益,家族的利益低于自身的利益,任谁都一样。这就是玄宗朝满堂的名臣、贤臣、能臣,却使唐朝急转直下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