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的豪绅和显贵们捐些香火钱是免不了的,这就如同办婚礼收份子钱,真正的豪门是想尽量多花钱以显示体面,普通的家庭都是算计收入支出的比例,精打细算中一定要有所结余。普救寺方丈就是这个主意,三天赈灾放粮弄到了名声,再三天法会收回成本还小赚一笔,堪称完美!
如果没有人来捣乱的话……捣乱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穿戴上左右拾遗官袍的王维和杜甫,只不过一个是受邀而来,一个是不请自到。
“王维受方丈之托忝为今日善会司仪,所捐银钱一贯者可敲平安钟一棒,十贯者获念力加持佛经一部,百贯者入殿焚香祷告在功德墙上留名!”王维潇洒的身姿跃在高台之上朗朗而谈,又有小和尚在两边挂起王维手书的诗文书法,说是捐赠实为义卖,在人群惊叹他的书画笔力之时,王维笑道:“为灾民捐钱实乃大功德,在下穷苦,只好以诗文相赠捐资千贯以上者,略表寸心,在下三生有幸与众位大慈悲心者与结善缘!”
底下顿时响起些许叫好声,毕竟王维穿着八品官服,又是著名的才子,长安城中不少豪门贵妇心中的完美偶像,他的面子就是金子!而王维也乐得有美貌女子已经开始认捐签押,看着她们盈盈一礼后摘取自己的书画如获情书的满足之态,王维洋洋自得。
就在台上捐钱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那个曾经隔墙对阵的声音又从人群中不失时机的噩梦般的响起:“才子好算计啊,平日十几贯一副的书画,终于借着灾民的潮流水涨船高到千贯了呢!”
这话刻薄,却好似醍醐灌顶!无数人从炙热中冷却,包括倾慕王维的思春少女也不由自主的琢磨大帅哥的墨宝值不值千贯的问题……王维差点儿当场吐血,虽然那千贯银钱自己得不到分文,都是捐给庙里做救灾之用,自己只想要个名声,书画其实是赠品,但对于掏钱的人来说,既然是冲着王维的名头、捐钱而取画,那就等于花费千贯购买的!
“在下绝不会贪墨一文钱!”王维气急败坏,俊脸都扭曲了,厉声道:“阁下若是看在下不顺眼可以,但还请不要搅闹赈灾祈福的法会!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何况,阁下为灾民做了什么?”
“你又在沽名钓誉了!”杜甫凛然走出人群,同样身穿官袍,却掩不住少年的豪情,说道:“灾民都在城外荒野,你们在这里敲锣打鼓的赈什么灾?真为了灾民就把粮食和冬衣送到灾民手中去!在这里弄那么多银钱,恐怕没人知道有多少用来粉刷了佛像金身吧?”
“你这是无理搅闹!”王维也动了肝火,大义的向前一步,紧逼道:“没有银钱哪里来的粮食和冬衣?即便为佛祖重塑金身那也是祈福纳祥,并无不妥!我只问你,你为灾民做了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也算救灾吗!”
王维居高临下,又有粉丝烘托,顿时换来不少叫好声。可杜甫也不是吃素的,更是抓着一点不放,同样引起这些聪明的士子们的警醒。
杜甫冷哼一声,越众而出道:“大丈夫尽力而为!我杜甫的俸禄虽然不多,今早都已运到城外散尽,请问王拾遗,你拿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书画出来,仅是让别人捐钱,你自己又救助了几名灾民?”读书人吵架最擅长诛心,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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