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公公来传旨呢,已经在大殿等候。”茗烟气喘吁吁的说,可见是一路跑来后园的,邀月斋里没人,白白爬上爬下的,终于在沁芳亭里找到人。高适正在和李璲下棋,闻言惊讶道:“这个时候两仪殿正在早朝啊?高公公来传什么旨?”
“茗烟,高公公可说了是什么事?”李璲不急不慌的还在品着茶,茗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认真道:“倒没说什么事儿,反正表情有些严肃,对奴婢的一句玩笑都没接茬儿。”
“恐怕非同小可,殿下快去,想必出什么事了!”高适放下棋子急切道。李璲点点头,站起身,刚要迈步又停下来说:“这棋局就先搁着回来继续下,难得走出这样的招法呢。先生与本王同去!前日刚刚晋呈了攻守神弩今日就来传旨,先生不是也说过有些犯忌讳吗?待会儿本王套高力士底细,先生在府里也好安排。”
“正是如此!”三人弃舟登岸,快步往承庆殿而来,棋盘边只剩下道门的师徒还在观赏着这盘没下完的棋。李含光有所指的说:“师尊,这样进行下去十几步之后就是无解的三劫循环了吧?那就只能和棋了,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
司马承祯的老脸上永远挂着世外高人看透一切的浅笑,随手指向棋盘的一个小角落道:“若是发现了这里自填一气送吃八个子的倒脱靴,不是就豁然开朗了?”
李含光的惊惧的掀起道袍抹了抹冷汗,犹疑的看看棋盘又看看师尊,小心试探着问:“殿下不会是在做这三个劫之前就早就算到那个妙手了吧?那殿下的棋艺也增长的太快了!”
“这还算快吗?”司马承祯把目光从棋盘上挪开,悠悠的看向远空道:“生长在帝王家的错综繁杂中,又有这么多才智卓绝之士做陪练,想不飞涨智谋也不行啊……”
而此刻李璲三人才到正殿门口,就见高力士端坐在殿中主位上奉茶,李璲人未至话先说:“哎呀,是伯伯来了!璲前几日还念叨伯伯呢,听说入秋后伯伯就常感觉腿寒,璲正寻了一个偏方,要用磁石做盆来泡脚,这不,命人烧制了今天刚送来,还没来得及给伯伯送进宫去呢……呵呵,茗烟,快去把那个穆王八骏图纹一套青花大盆取来呀!”
一路打着招呼,李璲说着已经走到高力士近前,躬身执晚辈礼见过,这才见高力士脸上泛起些温暖,和蔼的说:“殿下有心了,老奴的区区小事还让殿下百忙中惦记着。”
“璲能有什么忙的,不过是总想着替父皇分忧罢了!对了,伯伯此来可是有事?”李璲越说声音越低,脸也往前凑,偷眼打量高力士的表情。高力士可是个出了名的正直之人,既然收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就一定帮你办事……果然,高力士也压低声音道:“今早右仆射宇文大人上疏,说信安郡王以军功邀宠使天下百姓不得安生,这不,又吵起来了,老奴传圣上口谕,请殿下到两仪殿一起参详参详。”
高力士怕李璲听不明白,特意一字一顿的说,声音也并不避讳高适,说完了就笑眯眯的端详着李璲的反应。李璲和高适对望了一眼,一年的相处早就诡计谋略方面心有灵犀了!高力士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
第一,正在得宠的宇文融跳出来,他是武惠妃的人。第二,上“疏”不同于一般的上“奏”、上“表”,那是很正式的谏言,意思等于是参劾信安郡王。第三,参劾内容是穷兵黩武来邀宠,这话按在刚刚进献神弩的李璲头上也行。第四,去两仪殿参详,参详什么?参详怎么给李祎定罪?还是参与李祎的罪名一起详查?
“殿下去吧,几位道长有属下照顾呢!”高适躬身说道,话里很清楚的告诉李璲自己会把研制神弩的事儿处理好。李璲点点头,转回身对高力士道:“本王即刻随伯伯进宫。”
两仪殿内哪里吵架了?此时正安静的很!宇文融和信安郡王李祎分别跪在两边,其他大臣该养神的就闭目,该看戏的就静等。包括李隆基端坐玉阶之上也好像就等着李璲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