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的小厮早已奔赴燕国公府和仪王府,脑子可比主人转得快多了。等到长安县令哭丧着脸接收外国人犯的时候,早有消息传进了太极宫中的两仪殿。只可怜长安县令还得唯唯诺诺的听三位宰相训话,心中直骂街,估计待会儿还得有好几拨人来训话呢,赶紧派人打扫衙门沏好茶水等着就是了。
傍晚时分,李璲特意耗到太阳落山,估摸着碍得着、碍不着的人都已经去了两仪殿,这才动身进宫来。拦下了庆王李琮继续在家韬晦,又有荣王李琬抱着一本《仪王对韵经》苦笑着研究,也就别搀和了,多编写奇文巧对补充到书里是正经,反正李璲进宫谁都知道能代表庆王、荣王的意思。
李隆基是很喜欢看朝臣们鸡吵鹅斗的,这是太宗皇帝留下的治国经验,朝臣们要是拧成一股绳那皇帝就成傀儡了。睿宗李旦更是操纵党争的高手,在太平公主和太子之间找平衡玩儿的游刃有余,驾崩后谥号为睿智的“睿”字不是没有道理。李隆基继承了而且发扬光大了,让朝堂上派系越多越好,自己就能闭目养神了……比如现在。
“张曦不识大体为一个歌妓羞辱番邦使节在前,以偷袭手段致人死命在后,按大唐律理应枭首示众!给天下一个交代,平息邦交纠纷。”这是个力图还原真相的,可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皇甫大人是不是也想把老夫枭首给吐蕃一个交代啊?”杜暹冷冷的驳斥,你皇甫惟明又不管司法,凭什么义正言辞?杜暹转身毫不在乎的轻描淡写道:“老夫纵奴斗殴砸毁了庆王殿下的酒楼,理应负责!”
有工部员外郎裴宽出班,站在中间调和道:“两位老大人莫要义气相争,这不是在议对待吐蕃的事儿嘛!依我看,教训教训那些蛮子也无不可,教训过后大事化小也就是了,但杜大人把人家关进大牢确实有些过了,如今可如何收场?”
不少人纷纷点头赞同,之后摇头叹息,这种事原本儒生们最喜欢叫嚷发表意见的,但今天翰林领袖张说牵扯进去了,翰林院集体失声。张说低眉顺目站在角落里,但也不能看着那些浑蛋把儿子枭首啊!歪头冲旁边使个眼色,就有右骁卫大将军站出来吼道:“不过是个争风吃醋的风流事,乱局中误伤致死一个吐蕃的奴隶算得了什么!用得着在朝堂上讨论吗?我看交长安县衙去判就好,吐蕃人怎么了,在大唐的土地上就得服从大唐的律法!哼,想要借此挑事难道我大唐还怕了不成?”
这话大气,武将们纷纷应合,声势浩大,因为嗓门大!顿时压下了一些文臣的气势,张说心中放松,又开始闭目养神。可又有鸿胪寺卿崔林跳出来道:“如此草菅人命仗势欺人岂是我天朝上国的气度?今番诬赖吐蕃明天让周边各国怎么想?臣启陛下,当严惩凶手才能安抚各国惶惶之心!”
李隆基一直沉默不语,又静等了好几拨人都表明态度以后,这才睁眼看向几个皇子,太子李瑛感受到皇帝的眼神,主动站出来躬身道:“父皇睿智,龙意天裁,儿臣定当谨遵!”
这是一个滑头的废话,永远不会出错,反正自己真实的想法已经通过手下人表达过了。李隆基厌恶的瞪了太子一眼,又看向忠王李玙。李玙更绝,一副神游域外的样子在那里装傻,就差口水流出嘴角了。
李隆基刚要开口直接让李玙表态,却有李璲主动抖擞着金丝银线耀眼的紫色王袍,一步迈出来高声叫道:“启奏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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