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拐过两个弯后,两人就同时收声了。倒不是害羞了,因为实在是唱不下去了。
这条小径很窄,比状元楼门前的那条大街挤的多。可是这里的人却不少,甚至比大街上的还要多。而且人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他们围成了个圈,但却没有一个人打着伞,就这么木然的淋在雨中。虽然都听到了两人的歌声,可是所有人的眼光都没有任何转动,而是依旧盯着圈子中间的地方。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声音。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点溅落的声响。
自己的歌声居然被如此的漠视,两人当然唱不下去了,因为人群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两人挤进去呢,就听到里面一个老者的声音:“哎,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闪电雷打死了呢?前世竟是做了怎样的冤孽了。”
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邓霖风一般的就一头扎了进去。
人虽然很多,圈子也围的很密,可是却挡不住风一样的邓霖。
大雄木然的躺在了地上,眼睛却蹬的老大。粗黑的手掌中布满着老茧,一只手上还那这个一包醋。可是他已经不能再拉车了,脸上的五官都渗着了血,头发也已经烧焦。
大雄死了。
“大家散了吧,他是我的家人。”邓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大雄死了后还被这么多人围观。
生前他就没有想过一天的福,他拼命的努力着。依靠着就是这么一双粗黑的手拉着车。他知道自己穷,可是他没有放弃。人可以穷,但是志不能穷!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诚信。终于,他找到了自己的自尊后的没几天,他就死了。邓霖用手合上了大雄的眼睛,他相信大雄是带着尊严死的。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打在了头上似乎还有点觉得疼痛。路人一见死者有了归宿后,便开始叹息离开。转眼间,只留下了邓霖和冯君扬两人。
邓霖默默的蹲在大雄的身边,冯君扬则无声的站在邓霖的背边,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是开口说话的时机。
人们期盼许久的欢乐来的都是很迟,而痛苦却总是挥手即来。邓霖痛苦的眼中并没有落泪,因为他拼命撑大着眼睛。他后悔为何把大雄带到了胡府。他后悔自己为什么现在赶回去,他情愿自己还在喝酒,也不喜欢看到这样悲伤的场景。
头上的雨点越来越大,可是邓霖却一点都没有知觉。就这么无声的过了很久,他却突然反映了过来,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雨了。难道是自己麻木了?
茫然的抬起头来,他就看到头上了一把大伞,然后就看到了胡滢。伞柄当然在胡滢的手上。
“世叔!您来多久了?”邓霖茫然的问道。
“世叔来了好一会了,只是不想打扰你。相信你是能够顶的过来的。”冯君扬在一边的声音传了过来。
胡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神中已经说明了一切。
痛苦,自责。胡滢的脸色从没有如此的苍白。竟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岁。
他的事先在转到了大雄手中的醋包后就停止了,“厨房没醋了,大雄自告奋勇说去买,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胡滢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忍再看了。
“世叔,这不怪您。”冯君扬在一边低声劝道。
“替我收拾一下,我要厚葬他。”胡滢嘴角的青筋抽动了几下,雨伞已经交到了冯君扬的手上,然后他转身低着头缓缓的走了回去。
他走的很慢,双腿似乎异常的沉重,简直就像是拖着两条腿在走路。
雨水瞬间已经湿透了他的全身,现出胡滢瘦小的背影,冯君扬的眼眶也瞬间湿润了。印象里祥和的世叔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可是今天却感觉如此的瘦小,如此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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