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巷立处于城中,典型的中原小城镇。本来人口就不是很多,尤其是临近夜晚,老百姓们都开始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家里好好的享受香喷喷的大米饭去了。
天色早已经放暗,所以城中走动的人已经很少了,唯独活人巷里却还是灯火辉煌。这里竟像是一个市集,小街的两旁放满了各种烧烤摊头,原本就不宽的街头顿时显得更加狭窄。摊子后面便是一座座酒坊,在巷子中心就座异常高大的牌楼,门口站着几个老鸨样子的人在那里尽情的吆喝着,居然还有座春楼。看得出里面热闹非常。
吴季伯由于另有公务早就离开了,邓霖和白灵灵一路跟着冯君扬都没有说话。白灵灵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场面中恢复过来,面色还是铁青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吐。两个人跟着冯君扬走啊走,居然径直走进了这座春楼里。
两名老鸨急忙上来招呼,“两位爷好面熟啊,不知有没有预约过呢?”说着警惕的撇了一眼白灵灵。
也难怪,寻常来这里的都是男人,哪里会有两个男人带了一个女人来的。通常男人来了是为了找开心的,而女人来的通常都是为了惹事。男人来了是为了找女人,女人来了却是为了找男人,当然找的是应该在家里陪着的那个男人。所以春楼里是最不欢迎女人的地方。
冯君扬也没有在意这些,却笑着说了四个莫名其妙的字:“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当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暗号。
老鸨的脸色果然有点变了,马上恭敬的说道:“原来客官是约了玉满堂啊,还不快快请进。”说着接引着三人进了大门,正欲抢先带路呢,不料冯君扬摇手一挥,顺手抓住老鸨的手说道:“我认识,自己过去吧。”
老鸨瞬时感觉手上多了一块坚硬的东西,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线了,连声道谢后,让开了身子,待冯君扬走过后,熟练的将手里的银子揣进了衣襟里。
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唯独一间房间有微弱的灯光。门似乎没有关,轻轻一推,他们就看到了宋中正。
活人巷显然是一个供人玩乐的地方,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了享受,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冯君扬他们居然找到了个死人。
宋中正就是那个彻彻底底的个死人了。冰冷的尸体,屋里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宋中正居然就这么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宽约三寸的致命剑伤,入口也不深,可是就正好割破了喉咙。
尸体平静的躺着,手脚都很规矩,似乎显得很安静。可是却没有办法看清宋中正的神情。因为他脸上居然被人用剑画了数朵梅花,鲜血淋漓,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了。
“梅傲青!”邓霖脱口而出,江湖中杀了人还留下梅花印记的似乎只有梅傲青一个人了。
“三年前宋叔叔击败了梅傲青,不想梅傲青没有知难而退,竟然还敢暗杀,居然还留下印记来,真当我长乐帮无人吗?”冯君扬紧锁着双眉说道,眼中已经带着泪光。
宋正中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长辈。冯君扬当然有理由愤怒。
白灵灵不解得问道:“梅傲青杀人何必留下姓名呢?”
冯君扬解释道:“他个性就是如此猖狂,每次约战的对手,在杀了对方之后,他总会留下类似的印记,可是这次留在脸上还是第一次。真是欺人太甚。”
“宋正中的武功如何?”邓霖问的非常的小心,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冯君扬如此的愤怒。他见识过梅傲青的出手,可是对于宋中正却是一无所知。
冯君扬摇了摇头说道:“宋叔叔的武功奇高,记得三年前,父亲接到密信,蒙古为乱我朝野,派遣国师阿凡达于京城市郊十里长亭附近暗杀当时新任的兵部尚书,结果宋叔叔最先发现了敌人,单人逼退了阿凡达,并独自追踪阿凡达近百里。最终在阿南河边交上了手。等三天后宋叔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是伤,但是自那以后,蒙古就没再敢派来杀手,而阿凡达这个人也像在人家蒸发一样杳无音讯。”
邓霖赞道:“阿凡达可是蒙古第一高手。看来宋堂主的武功应该不会弱于 梅傲青啊?”
冯君扬答道:“听父亲说,和梅傲青的比试中宋叔叔也没有出全力,毕竟那时候梅傲青只有十七八岁,他只是想让梅傲青知难而退,故未出杀手。当时的情况下,最后还是宋叔叔赢了半招,逼退了梅傲青。所以我觉得宋叔叔根本不惧梅傲青。”
白灵灵听的一知半解,却忍不住也抢声问道:“那为何近几年来,根本就听不到宋叔叔的任何消息?他究竟去哪了呢?为何莫名其妙的出来呢?”
冯君扬答道:“宋叔叔在经历了梅傲青一战后,似乎是觉得腻了,在请示了父亲后便选择了退隐。所以这三年来,除了父亲外,没人知道他在哪。”
冯君扬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泪光,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挥舞了起来。
宋正中本就是看着冯君扬一天天长大的,一直对冯君扬宠爱有加,就像是他的第二个父亲。脑海中浮现起童年时分的点点滴滴,可是眼前却是一句冷冰冰的尸体,斯人已去,冯君扬怎能压制内心的震动。
宋中正究竟是不是叛徒?冯君扬的内心在焦急的徘徊着。情感归情感,现实还是需要理智。
韦香主肩内的纸上明指着宋正中,究竟是指宋正中就是叛徒,还是指的是宋中正需要救援?冯君扬马上否定了后者,因为韦香主本就是奉命追查叛徒的,既有时间留字条,就没必要让大家猜哑谜了。
显而易见,韦香主暴露了后,被宋正中击杀灭口。可是为何梅傲青又需要杀宋正中呢?冯君扬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来握住了宋中正的手,却立即眯起了眼睛。
邓霖上前拍了下冯君扬的肩膀,他当然知道冯君扬现在的感受。可是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冯君扬的镇定。只有镇定才能理清思路,才有希望破解谜团。
“也许宋正中知道的太多了。”邓霖轻轻的说道,他从冯君扬的表情中就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兄弟并没有被挫折击倒。因为冯君扬的眼神体现出来的是深沉,而绝不是迷茫。
人知道了太多事情后,就可能影响到别人的利益,所以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人就变成了一个问题。而消除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变成死人。至少死人是不会出卖别人的。
所以宋正中绝不是那幕后的主谋,他只是一个棋子。
“韦香主绝不是宋叔叔杀的!”冯君扬忽然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异常的坚定,不容辩驳。
邓霖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刚才冯君扬拉起宋中正的手后的异常反应了。冯君扬也是这样眯起了眼睛。
“温度?”邓霖眼中闪出了光芒问道。
冯君扬是唯一接触过韦香主和宋正中尸体的人,他唯一能区别的只有尸体的温度了。死去的人体温会迅速下降,假设宋中正杀的韦香主,那他应该比韦香主晚死,所以尸体温度应该显得高一些。可是现在,冯君扬却显然感受到了异常。宋中正居然比韦香主早死。
冯君扬沉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现出一丝狠意。
“那我们是否应该反过来想呢?”
邓霖笑了,因为终于得到了一丝线索。冯君扬沉默,因为他再度陷入了沉思。白灵灵却很着急,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两个大男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器宇不凡,她咬着牙忍着不出声。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冯君扬终于开口了
邓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