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到蔡仁杰的心里去。是啊,怎么可以让师座来救自己!见他面呈犹豫之色,高敬又趁热打铁地说:“请两位长官放心转移,我和弟兄们留下来。电话线、电台天线原封不动,也一样可以迷惑日军、牵制敌人。”
“那你们呢?”蔡仁杰有些不舍。留下来的兄弟必定是九死一生,几乎完全要牺牲在这里。
“蔡长官请放心,一旦敌人确定师部转移了,就不会再与我们纠缠的。”高敬宽慰道。
权衡再三,蔡仁杰终于点头应允,在向军座报告师部遭袭后,和卢醒一起率参谋、政工、军需等部门向山上转移,与师座会合。临走前,蔡仁杰还惦记着师座胃不好、要给师座下面条,冲着厨房喊了一声:“我说老勺长呀,莫忘了把面送上来,听到冒?”
老伙夫黄勇是掌勺的大师傅,从军又早,所以他总是尊称人家为“老勺长”。听到人家应了一声后,还不放心,又罗嗦一句:“面下好了,就用毯子包起来莫吹冷了!”这才离去。
果然,师部刚转移,日军便卷土重来,敌我双方围绕这个四合院,血战两天两夜,全排弟兄仅七人幸存,李欣阵亡,高敬负伤,赶来增援的陈公勇也被刺中腰部,最后连五十多岁的老伙夫都上阵参战,与敌肉搏,把擀面棍都打断了(结果,直到历时一个多月的整个会战结束,张灵甫也没有吃上一口面条)。这场血战中,奇迹有二:一是勤务兵谭仕旺用磨盘竟然砸坏日军坦克,二是打到最后,日军无心再战,列队敬礼,请我军突围,令人不可思议、感慨万千。
那辆15吨97式中型坦克,是小林一良专门从后方调过来的。坦克大摇大摆地开到距四合院东面百余米前停下,57毫米火炮连发数枚炮弹,将围墙炸开一个几米宽的缺口,接着又是几炮,架有电台天线和两挺支那军重机枪的屋顶轰然倒塌,扬起满天灰尘与黑烟。
数十名头缠“必胜”红字白布条的敢死队一拥而上。突破口内,又连续响起两声麻子炮那震天撼地的炮声,冲在前面的人影转眼不见踪影,后面的依然毫不畏惧,发出阵阵呐喊,踏着遍地血肉继续往前冲,直到一个接一个跃进院墙里……
小林一良放下望远镜,轻蔑的笑容回到他自信的脸上:你有麻子炮,我有坦克车,看谁厉害喔!两天前,第一次偷袭失败后,闻报支那军使用了“霹雳炮”,威力巨大,他心里起初还一沉,也以为七十四军用上了一种什么美国货。周大杆子不相信,猜测道:“什么霹雳炮?松树炮吧?”
他才恍然大悟,对呀,说不定就是以前在满洲经常遇到过的那种土炮,抗联队伍里多着呢,一打出去,往往把人打成麻子脸。所以,大家都把这种炮戏称为“麻子炮”。麻子炮看上去火光很亮、声音很响,其实并无多大杀伤力,只要站在几十米之外就安然无恙。待确实证明霹雳炮就是麻子炮之后,小林一良轻松许多。他给担任偷袭任务的敢死队队长佐佐木少佐打气道:“麻子炮放几次就炸裂了,毫不可怕,且支那军才转移到此,此处又为独立院落,并不靠山,哪有树木再做炮?”按常规分析,的确有理。不过,让小林一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四合院里,竟然堆了一大堆圆木,前面的炮打坏了,后面的炮又做出来,构成令人望而生畏的近战火力。
打了两天,伤亡惨重,四合院竟纹丝不动。除打不完的麻子炮以外,对方轻重机枪、冲锋枪、迫击炮、掷弹筒一应俱全,装备精良,抵抗顽强,绝非一般支那军。虽然,情报监听部门并未监测到这里的电波信号,他也坚信自己捕捉到五十八师指挥部。
前一阶段较量中,他已经把五十八师逐出慈利,向常德逼近了几十公里,风头正键,现在又把其首脑机关捕捉到手,一网打尽指日可待。踌踌满志的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老对手、老朋友像是笼子里的老鼠(哦,不,应该是笼子里的老虎,作为jūn_rén ,他还是很钦佩张将军的)走投无路了……
能打死或俘虏支那第一王牌军的少将师长,也必定会受到东京大本营的厚厚嘉奖吧。(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