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夜色渐浓,隐隐约约地,从阵地前方传来沉重的马达轰鸣声,“这是什么声音?”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抬头一看,只见滚滚的烟尘扬起在正前方的公路尽头,大家又互相对视一眼,正纳闷间,忽然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昂着炮筒,拐过路口,拖着长长的烟尘直逼过来,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脚下的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
“坦克!”众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坦克后面,则是如蝗虫般涌动的骑兵和步兵,接着,相隔不远的铁路上也发现大批鬼子的身影。
“好哇!准备战斗!”斗志昂扬的张灵甫大叫一声,嗖地一下拔出驳壳枪。“他姥姥的!要跟老子打夜战?找死啊!”又左右看着弟兄们说:“紧张个啥?咱又不是第一次打坦克,这乌龟壳一到晚上眼睛就瞎了!”按原定计划,弟兄们迅速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
张灵甫还赶紧与蔡仁杰取得了联系,在得知他那里暂无动静时,便嘱咐他千万别出声,一旦望亭方向打响后,再根据信号给予炮火支援,专打敌人后路,让小鬼子夹着尾巴逃跑时也要剐一层皮。
望亭镇北边,京杭大运河横贯而过,汇入太湖,两条主干道(苏州至无锡的公路,上海至南京的铁路、)分别跨过运河,从镇子里向南延伸。其中,编号为一三七号的铁桥下,已安装了足够当量的炸药。弟兄们正严阵以待,埋伏在公路旁、铁桥后、运河边,满腔的怒火全都凝聚在右手食指上,只等一声令下就扣动扳机!
昨天,小鬼子在杭州湾登陆以后,由于从我侧翼偷袭得手,逼得我全线后撤,一路上竟没遭遇象样的阻击,便以为“支那jūn_duì ”兵败如山倒了,竟敢撒起胯子打穿插、截击我军。
“轰隆隆,轰隆隆!”四辆各自间隔二十几米远的坦克,大摇大摆地越驶越近,马达的轰鸣和履带的滚动声越来越响。突然,跑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把头向下一低,“嗵”地一声就栽下去了,只撅起个屁股搁在路面上。后面的三辆坦克赶紧刹车,纷纷掀开盖顶,探出几个人影,一个劲地向后招手,大概是示意后面的鬼子快点跟上,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鬼子的大队骑兵和步兵赶上来,在车灯和手电筒的照明下,才发现公路被横挖了一道宽七、八米,深四、五米的壕沟,由于事先用木板和浮土作了伪装,致使在前面开道的坦克一下子栽进了陷阱。
难道支那军有陷阱,指挥头一辆坦克的山木少尉吃了一惊,但是前方毫无任何动静,又使他放下心来,也许只是支那猪们阻挡坦克前进的一个手段,赶紧挥手让后面的步兵上来帮忙。
就在鬼子兵们“呜呜呀呀”地操着鸟语、说着什么,手忙脚乱的时候,“打!”埋伏在河堤上的张灵甫一声令下,设置在河堤下的四门迫击炮首先开火,在相距三百米的距离内,不用修正弹着点,第一轮打出去的四发炮弹就全部命中目标,其中竟有一发炮弹直接打在坦克上,“当”地一声爆炸起火。随后,四周里枪声大作,像家家户户放爆竹似地响成一团,愤怒的火焰在夜幕中到处闪动,日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顿时人仰马翻,死伤狼藉。一个大队长模样的日寇军官,单腿跪在公路上,拼命地挥动着手里的军刀,试图一边组织还击、一边赶紧后撤。但他还没有喊叫几声,一颗不知从那里扔出来的手榴弹,不偏不歪,狠狠地砸在他鼻梁上,然后落地爆炸。原来,还有两个排的弟兄,各自埋伏在距公路、铁路四、五十米远的稻田里,利用半人高的稻草作掩护,一人携弹二十枚,不住气地奋力投弹。于是,一排排手榴弹就像一群群黑乌鸦肆意乱飞,炸得公路上、铁路上遍地开花。
河堤上,架着轻机枪一顿猛扫的陈公勇,全身心都沉浸在这欢快、流畅、节奏感极强的射击声中,觉得这铁风琴比上音乐课时老师拉的手风琴还要动听、悦耳;火光中,那小鬼子中弹时东倒西歪的身影,就像是五线谱上一个个跳跃的小音符。陈公勇不仅篮球打得好,而且嗓音也很饱满、浑厚,在武昌读师范时,文、武、艺三全,曾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位名叫刘娟的女生,才貌双全,在班上她坐在他旁边的旁边,在心上她占据了他全部的全部,两人相恋已久,本已约定婚期。只是后来家乡闹hong军,家里有百把亩田地的父母,被他的小学同学周志远带着红军逼浮财,逼不出来就拖到村口用锄头、扁担活活打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