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吧。”吴旅长对这个唯一没有跑路的保长也很感兴趣。
“吴旅长,您好,鄙人是当地保长林鹏云,我十六岁到十九岁的时候干过三年的民团,现在小日本来了,我想请您给我一支步枪,我也要打鬼子。”一名年岁三十,带着厚厚近视镜,身高约1.7米,体态有些微胖的胖子道。
“哦,杀敌保国是jūn_rén 的职责,你是一个保长,可能还是个文人,就不要来凑乱子了。”
“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再说鄙人的枪法可一直练着呢,绝对不给贵军添乱,要不是猎枪的射程太短,我凭这把猎枪也要杀死几个鬼子。”林鹏云说着,还拍了拍身上的猎枪。
“好吧,给你一把中正步枪,但是你要证明你的枪法绝对好,不然的话,就马上给老子滚蛋。”吴继光不是看在鹏云坚守着,提供堡垒钥匙的份上,早就不耐烦和他磨叽了,当然吴旅长也不想让一介文弱书生丧生于日军的手上。
“砰”地一声枪响,100多米外的一只在田地里找草籽吃的麻雀被一枪打中。
“好吧,枪法不错,你跟我们一起来打鬼子!”
日本人还是刚才的那副模样,步兵们甩开坦克,蜂拥着朝不久前中华人占据的阵地奔去,他们跳着、叫着、吹呼着,碉堡上、掩体内都是他们欢腾的身影。
也正应验了“乐极生悲”这句老话。就在胜利者全身心地庆祝胜利的时候,一棵大树的密叶深处忽然传来清脆的轻机枪声,日本人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了一大片,欢乐之声一下子变成了抱头嚎叫,更令其恼火的是,大树枝繁叶茂,对方在树上经常更换地方,他们的千百支步枪、机枪竟没法扑灭那树上的怒火!
“调坦克来!调坦克来!”上野龟甫气急败坏,哆嗦着命令道。
4辆坦克一字排在距离大树200来米远的地方,几声炮声过后,树干被拦腰轰断,树冠被炸成齑粉,树上的六连准尉特务长刘捷和两名一等兵也化作一道闪光随风飘然而逝!两名一等兵的名字是什么,是哪里人,以多少岁而在此壮烈牺牲,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吴继光率部退到锡澄线的时候,上野龟甫也跟踪而至。这一次他学乖了一些,一接上仗就用坦克猛轰我方阵地。我军阵地是几座相连的高地上,吴继光的指挥所设在一座水泥碉堡里,眼见部队在敌人炮火下作无谓的牺牲,吴继光考虑再三,决定率领一连战士留下来掩护大家转移。
“旅座,您快带弟兄们撤吧,由我带领一个连顶住小鬼子!”孔绍闻着急地大叫道。
“一个团的弟兄们都牺牲了,他们能死,我就不能死?我是全旅的最高长官,就由我带领警卫连的兄弟挡住敌人!”吴旅长义不容辞地道。
敌人的炮火开始集中朝碉堡及其附近的高地轰来,吴继光并不急于还击,他端着轻机枪守在射击孔里,他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报仇的最佳时刻!
炮击过后,上野龟甫发起了冲锋。
眼看进入了机枪的有效射程,吴继光带头扣响了板机。随着轻机枪的有节奏的吼声,那座钢骨碉堡前铺满了鬼子的尸体。
保长林鹏云也用手中的步枪打中了五名鬼子。嘿,中正步枪比自己的猎枪就是好用啊,鹏云心道。
上野的进攻被打了下去,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
远远地,鬼子架起了平射炮,这是一种专门对付机枪的步兵炮。在抗日战争中的前五年,**的机枪据点往往被平射炮轰毁。
吴继光从射击孔里看得真切,他刚想缩回身子,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打在射击孔前,吴继光旅长的脑袋顿时化成一团脑浆涂在了他捍卫的碉堡四壁上!
这位在罗店和嘉定带领174旅扮演过赶场救火队的猛将吴旅长就此陨落!
碉堡垮了,孔绍闻带领全连剩下的三十多名弟兄和林鹏云一起端着刺刀,迎接冲上来的日军。
两名日军咬住了林保长,林某人的拼刺技术不行,很快被一名日军偷袭倒地,牺牲于此。孔绍闻和全连的官兵也阵亡于此。
锡澄线再也守不住了,174旅损失一个团加两个连,不足一个团的余部只得经无锡、丹阳、句容向南京退却。朔风冽冽,细雨淅淅,这一路残兵败将相互搀扶着,彼此鼓励着,艰难地在泥泞中向西跋涉。</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