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叶清兰一直陪着叶清宁,和崔婉没了多少说话的机会。心里却一直在暗暗惦记着崔婉的心理状况。
别看崔婉每天都笑脸迎人,看着像没事人似的,实则不然。强行压抑负面情绪,其实是最坏的做法。非但不能缓解心理问题,反而会使问题变的更严重。
现在叶清宁的事情告一段落,也该腾出时间来开解崔婉才是。
沁芳园守门的小丫鬟对叶清兰很熟悉,笑着给叶清兰开了门:“少奶奶早就回来了,正在屋子里歇着呢!奴婢这就给十小姐通传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熟不拘礼,她现在进出环翠阁沁芳园都熟练自如的很,早已经免了通传那一套。
小丫鬟陪笑着退到了一旁。
叶清兰不疾不徐的走到了长廊下,绕过一个弯,进了内室,便是崔婉的寝室。刚一走进内室,叶清兰便察觉出微妙的不对劲来。
门关的紧紧的,崔婉身边的几个大小丫鬟都在门外候着。却不见崔婉的身影。
很显然,崔婉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管崔婉在屋里做什么,她这么冒冒然前来打扰似乎都不太好。可此时丫鬟们都看到了自己,想避开似乎也来不及了……
叶清兰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举动,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敲了门:“堂嫂,你在屋里么?我是清兰。”
过了片刻,屋里才传了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十堂妹,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你明天再来好么?”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显然是在屋里狠狠的哭过了一场。
叶清兰本该识趣的转身走人。可转念一想,崔婉心情波动的厉害,情绪不稳。反而比平时更易突破心里的缺口。这样的好机会焉能放过!
“堂嫂,”叶清兰的声音温柔平和,带着一种莫名的令人镇静的力量:“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不想见任何人。可是有些事情闷在心里,只会越闷越难受。说出来心里反而会舒服些。如果堂嫂不嫌弃,不妨说给我听听。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可至少是一个好听众。你开门好么?”
屋里静默了片刻,然后门轻轻的开了。
崔婉的眼眶红红的,脸上犹有未干的泪迹,素来端庄秀丽的脸庞既苍白又憔悴。发丝有些凌乱。
认识崔婉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崔婉如此狼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叶清兰心里升起一丝怜惜之意,默默的走进屋里。然后轻轻的关上门。屋里的窗子关的紧紧的,层层的轻纱被拉起,光线有些黯淡。
崔婉最狼狈的样子已经被叶清兰看见,倒也不再闪躲,就这么默然的站在那儿。眼底是一片茫然的悲凉。
叶清兰想了想,低声试探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今天是叶清宁定亲的大喜日子,郑氏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应该没精力找茬才对吧!
崔婉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她早已习惯了忍耐所有的一切,从不习惯向任何人倾诉。
叶清兰也跟着沉默了。然后忽的问了句:“是祖母说什么了么?”
崔婉的眼里迅速的泛起了点点水光,强忍着到了眼角边的泪水。
看来,她是猜中了!叶清兰暗暗叹口气。既然不是郑氏。也只有蒋氏会如此心急的逼迫着崔婉了。从崔婉的反应来看,蒋氏一定说了些难听话。不然,崔婉也不至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成这样。
“祖母想让大堂哥纳妾是么?”叶清兰敏锐的猜中了事情的关键。
崔婉心里一痛,眼泪迅速的涌出了眼角,终于张口说道:“是。”
在今天中午的午宴上。蒋氏当着所有女眷的面对崔婉说道:“崔氏,你嫁到我们昌远伯府也有五年了。到现在也只有巧姐儿一个女儿。看来,还是得早日给元纬纳个妾才是。我想,你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在众人或惊诧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看笑话的眼神中,崔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当场哭出来,咬着嘴唇没吭声。
蒋氏见她这般反应,心里有些不痛快。淡淡的说道:“好了,这事先这么定了。至于其他的,等日后再慢慢商议也不迟。”说着,便扯开了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崔婉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好不容易熬到了郑国公等人都走了,她便匆匆的回了沁芳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