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使进晏都城,顺着东朱雀大道朝天官街方向一路疾行。忽而,车帘一动,留墨伸出头来,吩咐车夫:“调头,公子说,先去铁骑将军府。”
“好咧!”车夫一声吆喝,熟练的挥动鞭子,车头调转,穿过一条街巷,转上了南朱雀大道。再行驶一段,转弯朝西,驶进一条绿荫成行的幽静街巷,便是甜水街了。
将军府门人认得车徽,一边迎了秦琛下车,一边急忙派人去通禀。
穿过一道院门,韦道成就迎了上来:“子玉,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有进展?”
“不算好消息。”秦琛边走边道,“不过,也不能说是坏消息。这事与你有关。”
进了外院书房,李冬生上了热茶,知趣的退下。
“与我有关?”韦道成一脸希望,“莫非子玉问出了韦家村屠村内幕?”
秦琛苦笑了笑,反问道:“伯悉,你派去调查的人有消息了吗?”
韦丁离开时日尚短,韦道成这边自然还没接到任何消息。秦琛已经可以肯定的下结论,陆大妞再也找不到了。不过这话显然不能讲。他沉吟片刻,将陆瑶光在曲水流觞的所行所为说了一遍。
正如陆瑶光所判断,韦道成离家六年,妻子的脸在他脑中是十二岁的模样。就是幻想一下成年后的形象,也会下意识的和陆瑶光区分开来,绝不会认为是同一个人。
待听到那几首惊艳的诗作,韦道成更是毫无怀疑:“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深有感触的长叹,“华夏国果真奇异。”
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是最做不了假。秦琛也不能不说陆瑶光这一招用的绝妙。
“只是,此女太过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在宴席上已是得罪了太子。”他抛出炸弹。
韦道成大为吃惊:“这是怎么说?子玉快快道来。”
秦琛叹道:“前日薛家宴中,太子殿下也去了。陆姑娘容貌昳丽,太子便多有关注。席间与薛家联手,几次罚酒捉弄。陆姑娘不堪其辱,一曲《七步诗》震惊四座。”
韦道成听完《七步诗》的内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也太大胆了!这岂不是往死里得罪了太子!”
陆瑶光现借居韦府,那就等同于他韦道成往死里得罪了太子。
“不错。”秦琛面色沉重,说话的内容更加沉重:“本来太子就觊觎她的美色,如今陆姑娘揭其痛处,以太子心胸,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若他强取豪夺,伯悉可正面严词拒绝。可他若正经请了官媒上府,以纳妾之礼相求,伯悉你……”他收住话,长叹一声:“难那。此时远不是与太子正式翻脸的时候。若闹翻了,便是二殿下也难以相护。”
韦道成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秦琛摇头,不置一言。
韦道成大为踟蹰,一时间愁容满面。
说白了,陆瑶光就是一长的和他妻子有些相像的外乡孤女。若不是出现的时机正是韦家村被屠村现场。她跟自己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收容个小姑娘没什么。收容个已经大大得罪了太子的祸患,那就划不来了。他还有一大家子呢!
秦琛见他似有决断之色,恰到好处的又叹:“可叹陆姑娘也是个傲气的主,受不得委屈。不然宴席上忍让一番也就罢了。若得知要去太子府,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说不得要心生怨恨。”
韦道成脸色一白。
举目无亲外乡孤女的怨恨他可以不在乎。可随着华夏诗作一出,陆瑶光在文人圈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这样的她若在公开场合说些什么讽刺的话,立足尚浅的韦府还真经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