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芽觉得这位姑娘简直异想天开。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也是大家千金不知民间疾苦,遂耐心的解释:“衣服自是要合身方好。每个人高矮胖瘦都不一样,如何会大家都一样?再说,穷人家一年还未必做得一身新衣。成衣卖不出去,时日一长料子旧了,不是全然赔本?”
“可以面向做得起新衣的有钱人家呀。”陆瑶光又道。
芦芽更惊愕:“富贵人家都养着针线绣娘?日日做活,手艺精巧,绣纹、衣服样式都是秘传的。比起外头粗妇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怎会稀罕她们?”说完,心中又狐疑起来,这些常识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大家千金?
哦,瑶光明白了一些。也就是说大户人家会专门供养服装设计师。再次解释:“我说的不是高门权贵。是指那些有点儿钱,却又养不起专门绣娘的富户。”
芦芽恍然大悟,笑道:“连针线绣娘都养不起,自是没有品级的寒门富户。这等人家上好的衣料不能穿,上好的绣纹不能用。衣衫普通,自然是婢女动手也就成了。”
“若是买不起仆从婢女,又有钱做新衣的人家呢?”瑶光不死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芦芽只觉好笑:“一匹上好的绢丝便可抵一个半大奴婢身价。连下人都买不起,算什么有钱人家。还不俭省着过日子!奴婢不懂做生意,不过想来买一件人家做好的现成衣服,总是不如自己做的合身,价钱也要比买布请人做贵上许多的吧。”
陆瑶光怔怔无语。
芦芽见她哑了,便继续麻利的缝制里衣。心里嘀咕,大户人家的千金果然都有毛病,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犯愁。真真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一溜儿芽边刚镶好,就听“哎呀”一声,陆瑶光惊喜的抬头:“我明白!”
嘴角抽了抽,芦芽笑眯眯迎合:“姑娘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们这儿为什么没有成衣铺了呀!”陆瑶光终于想出结症所在。商铺少,是因为当地经济太过落后,造成只有富户和穷人两种阶层。没有了中产阶级,商业自然就发达不起来。
芦芽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对待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和铺子杠上了呢!又不是商户出身。唉?等等。莫非她是商贾人家的姑娘?
这就说的通了。芦芽狐疑的打量,越看越觉得像。没错,商贾富户虽然有钱,却是出了名的没教养没底蕴,重利轻义。难怪她身上没有一丝世家贵女的气势呢。
知晓对方出身没那么高贵,芦芽眼中便多了三分轻视。
这样的姑娘劝说起来应该很容易。
陆瑶光沮丧透顶。只有顶层和底层的社会阶层,意味着她想在当地生存下去,要么就是穷的一年只能做一件新衣的贫民。要么就是呼喝奴仆,有身份有地位的大户。没有第三个选择。
想到寡淡的盐水煮白菜、肥腻腻的五花肉、黄灰色的“白面”饼子就算是一桌“好菜”的驿站。瑶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芦芽,你教我做女红吧。”她决定先学习力所能及的各种技能。
芦芽抿着嘴笑:“路上颠簸,做针线伤眼睛。姑娘等安定下来再学吧。也不过是个意思,将军府还能缺了姑娘的衣裳不成。”
瑶光叹气:“芦芽你不知道,我和将军府没关系。我不是本地人,举目无亲、一穷二白。等去了晏都,少不得要自己打理生活。还是多学些好。”
芦芽大吃一惊:“怎么!姑娘不是铁骑将军府的女眷么?”
瑶光摇头:“当然不是。”
“哎呀!这可糟了!”芦芽放下手中活计,焦急的道:“姑娘既不是将军府的人,又孤身一人,要如何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