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阴开全部讲完,聂舒以及众尤将们无不长长出了口气,原来阴开并没有临阵脱逃,而是另辟蹊径,到泾谷郡去招兵买马了。
尤将当中有不少人对阴开的印象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如果说第一次他打败炎军是运气,那么这一次,绝对是实力的体现。
他对整体战局的控制以及对机会把握的能力,不好说空前绝后,但也绝对是天下统帅当中的佼佼者,很少有人能出其左右了。
聂舒看着跪起不起的阴开,脸色变换不定,眼珠也在转动个不停。
此战能取胜,阴开居功至伟,其作为要远胜过自己,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自己的兵马已经被打光了,而阴开的手里却有精兵十五万,那么这些兵马是他阴开的,还是自己的?
见聂舒久久没有说话,众将们皆不解地看着他。
又过了好一会,始终沉默不语的聂舒突然开口询问道:“阴开,你的兵符现在何在?”
阴开连想都没想,立刻说道:“在这!”说话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红绸包裹,擎在手中。
聂舒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把红绸包裹拿了过去,将其打开,露出里面兵符。
那是一只铜制的狮子,并不是很精致,但它的意义非凡,谁拥有了它便等于拥有了十五万大军的指挥权。
“我军的兵符制作得实在简陋,本将军以为,该是时候换个新的了。”说完话,聂舒可没有把兵符还给阴开,而是随手揣入他自己的怀中,而后像没事人似的对周围众将大声喝道:“炎军已然溃败。诸位将军随我追杀出城,这次定要扫平炎贼,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杀——”众将们齐声呐喊。跟随聂舒冲下阁楼。
有几名尤将留下来没有马上离开,等聂舒带人走后。他们纷纷来到阴开近前,把仍傻跪在地上的阴开扶起,低声说道:“阴将军,你来救援的太晚了啊,为何不早些赶过来?”
阴开皱着眉头正色说道:“早些赶来,我军将士还未能训练妥善,也只是打跑炎军而已,但现在赶来。则能全歼炎军。”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大将军的心里不舒服啊,阴将军你还不知道吧,若是你再晚到半步,大将军就……就已横剑自刎了。”
啊!阴开闻言,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见他满脸吃惊的样子,那名尤将低声说道:“所以,阴将军也别怪大将军拿走你的兵符,现在大将军是打心眼里感到怕了,相信过不了几日。便会把兵符再还于你的。”
“哦!”阴开呆呆地点下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金沙城一战,旷日持久。足足打了四个多月,最终以炎军的大败而告终。此战影响深远,经此一战,炎国彻底丧失了对尤西三郡的控制权,在接下来的数月内,尤军势如破竹,先后拿下番条和泾谷二郡,至此,在尤地叛乱的聂舒势力终于有了自己的根基。以尤西三郡作为基础,大肆的招兵买马。向东扩张,其势头已达到无可阻挡的地步。
尤西平乱的连连受挫。也终于让炎国朝廷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如果真不能平定叛乱,别说叛军会控制整个尤地,甚至还可能会反攻进炎国的本土。
现在,炎国进入两难的境地,尤地的叛军实力已然做大,总兵力超过了四十万众,不可能再轻松剿灭,若想彻底消灭叛军,炎国只能派出主力中央军。
可是在炎国的北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金国,这段时间里,金国的兵力一直在向南调动,看得出来,金国对炎国又将要有所图谋,一旦炎军的主力去尤地平乱,那么金国一定会乘虚而入,给炎国所造成的危害势必也比叛军大得多。
炎国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进退维谷。
殷香经过反复思量后,最终向金国派出使节,希望能与金国达成两国互补侵犯的盟约,然后再发兵平乱。
殷香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节来谈结盟之事,林浩天自然明白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对于炎国的使节,林浩天以礼相待,但至于两国盟好之事,他是严词拒绝了。
打发走炎国的使节后,林浩天随之也派出使节,只是他派出的使节不是去往炎都昭阳,而是去往了尤地。
林浩天派出的使者是丞相长史高节。
高节不仅有学识,而且反应机敏,能说会道,最让林浩天看重的一点是,他身上有股旁人所没有的傲气,这正是林浩天想要的,也是他对聂舒的态度。
奉林浩天之命,高节去往尤地的西汤。
西汤是原尤国的都城,现在已被聂舒势力所控制,聂舒也顺理成章的进驻到西汤。
此时的聂舒可谓是意气风发,虽说他给自己的头衔是大将军,实际上,他已和尤国的君主没什么两样。
得知金国使节前来,聂舒以上宾之礼待之,亲自迎接出城。
而高节对聂舒行的也是君臣大礼,这一点让聂舒甚为受用,既然金国的使节向自己行君臣之礼,显然金国现已把自己视为尤国的国君了。
聂舒把高节接入城中,请入自己的大将军府,他现在毕竟还没有自立为王,也不适合住进王宫里,暂时在距离王宫较近的将军府内安身。
他于将军府内设宴款待高节,麾下的大臣们也都有前来,众人在大堂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聂舒故意把话题引到尤国的王位上,他对着高节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尤地被炎人霸占已有数载,我尤人受尽屈辱与苦难,现在,承蒙先王在天有灵。终让我辈成功驱走炎人,收复了尤地全境,只是不知我尤人复国之事。林将军又是怎么看的,还请高大人明示啊。”
高节淡然一笑。说道:“对于此事嘛,我主也是乐见其成啊。”
聂舒闻言暗喜,立刻又道:“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尤王的人选……”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节接道:“至于尤王的人选,当然非大将军莫属。”
“哎呀,高大人可折杀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怎敢觊觎尤王的宝座,此话万万不可乱讲。”嘴上这么说,聂舒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自己现在距离王位只差一步之遥。
只要金军主帅支持自己,那大王也必然会支持自己,有了大王的支持,那自己登顶王位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这一点至关重要。
高节含笑说道:“大将军不必谦让,首先,大将军是尤王后裔。继承王位,理所当然,其次。尤国之所以能复国,全靠大将军一人之功,若是大将军不能继承王位,又有何人能继承王位呢?”
“高大人所言极是,大将军不可再推辞了!”这时候,在场的文武大臣们也都纷纷起身,向聂舒拱手劝进。
“这……”聂舒满脸的为难,他目光一偏,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阴开。
此时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在劝进。唯独阴开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酒。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聂舒暗皱眉头,怎么。阴开反对自己称王不成?
他正要开口发问的时候,高节突然又道:“只是现在尤国不仅无法复国,大将军也无法成为尤王。”
此话一出,不仅聂舒面露不悦,在场的大臣们脸色也都齐刷刷地沉下来。
聂舒和颜悦色地问道:“高大人,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