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是在白南郡把十七军团打得大败,但在大大小小的战斗当中,十七军团的伤亡连超过千人的次数都少,看到己方不敌之后,其将士立刻选择撤退,所以在这么多场战败当中,十七军团的主力未伤,兵力仍多达八、九万人。
现在,炎国的第九、第十一、第十七军团在番条郡境内聚集一处,叛军再去攻打番条郡,想取胜已是难上加难。
陶元丰的意见是,己方应绕过番条郡,先取十六军团驻守的泾谷郡,打下泾谷郡后,己方便可由白南和泾谷二郡同时发兵,一南一北两面夹击番条郡,最大限度地分散番条郡境内炎军兵力。
对于陶元丰的建议,聂舒还是很重视的,也有认真听取,但最终还是认为他太多虑了,己方现在是胜势,气势如宏,而炎军现在是败势,士气低落,纵然番条郡境内的炎军兵力众多,但也不足为惧。
聂舒并未采纳陶元丰的战术,坚持己见,毅然发动了对番条郡的全面进攻,只是在这场战役当中,叛军一开始的进攻就受到巨大的阻力,番条郡境内的炎军拼死抵抗,与叛军展开了血战。
番条郡一战,双方拼杀得异常激烈,当真到了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地步,叛军是步步紧逼,炎军则是寸土不让,双方对每一座城邑甚至每一座村镇的争夺都投入了重兵。
此战经历一个月后,叛军也仅仅在番条郡境内推进了百余里。
这时候,叛军已呈现出疲软之势,连续的攻坚战也让叛军打得甚感头疼,恰巧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关键时刻,炎军那边有了打正面决战的意图。
炎国的第七军团全部、第十一军团半部、第十七军团半部合计二十万的大军全部聚集在番条郡的望西平原。
听闻消息的聂舒认为战机来了,立刻下令,召回各路出击的兵马,合兵一处,赶往望西平原,与炎军主力决一死战。
炎军早到,在那里是以逸待劳,而叛军是长途跋涉而来,又经过连番争战,全军上下身心疲惫,可以说此战还没开打,叛军便已输了三分。
聂舒对此倒是满不在乎,在他看来,双方的兵力相当,只此一条就足够了,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自信天下还没有哪支jūn_duì 能在正面打败尤军。
此战,双方都把全部的主力投入进去,两边的人马皆在二十万左右,这也是尤地叛军作乱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交锋,甚至连在番条郡默默无闻的望西平原也因此战而变得名扬天下。
等到双方的战斗正式展开,望西平原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场,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军团会战让整个平原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战斗当中,一个兵团的将士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投入到战场上,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等一个或几个时辰过后,抬下来的要么是尸体。要么是缺肢断臂的重伤兵。
望西平原一战,炎军摆的是最典型的进攻阵型——锋矢阵,第七军团做为主力,在全军中充当先锋,如同箭头一般顶在最前面,第十一军团和第十七军团作为辅军,如同箭尾一般随后策应,协防第七军团的两翼。
炎军的整体阵型是有守有攻,分工明确,反观叛军。则是毫无章法的人海战术,叛军当中,系统学过兵法的人几乎没有,准确来说在其高层里是没有精通兵法战策的将才,直到现在仍保留着土匪作风。打起仗来就是一窝蜂的往上冲。
碰上一般的敌人,以尤人那骁勇善战的传统和不怕死的劲头,即便没有阵法也能把敌人杀得大败,但是碰上正规的中央军,而且还是军团会战,不讲究阵法的弊端便完全暴露出来。
在军团战中,单兵战力所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讲究的是各军团之间的整体配合以及对阵法掌握和运用的熟练程度,这些都是正规炎军的强项,又恰恰是叛军的最弱项。
所以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尤军由一开战就没占到上风。
说起来也就是尤军,能在这种毫无章法、一窝蜂往前冲的战术下还能与炎军战个不相上下,并且还与其展开长时间的耗战。换成其它地方的人,若是一群这样的乌合之众,别说是二十万,就算是二百万也早就被炎军杀得大败了。
在后面随聂舒观战的陶元丰,此时眉头已拧成个疙瘩。看着乱马营花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尤军,他暗暗摇头,这可是军团会战啊,尤军怎么还像是打乱战一般?他对聂舒说道:“大将军,炎军用的可是攻击力最强的锋矢阵,我军当以偃月阵破之才是!”
偃月阵,阵如其名,整个型阵如同弯月一般,中间内凹,两翼凸起,此阵侧重于两翼的进攻,刚好能避开炎军锋矢阵中央突破的锋芒,由两翼猛击炎军的软肋。
不过聂舒接下来的话让陶元丰彻底无话可说:“啊,陶将军,不知,何为偃月阵?”
“……”
陶元丰在心里已开始骂娘了,你他娘的连什么叫偃月阵都不知道,还打个什么仗?毫不讲究阵法的尤军能在炎军的锋矢阵面前坚持这么久,也真堪称奇迹了。
他憋了好半晌,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大将军,此战……我军实难取胜,还是,还是暂且撤军吧!”
“哈哈——”聂舒仰面大笑,挥手说道:“陶将军,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偃月阵,我们尤人打仗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不讲什么阵法,只讲成败,只讲勇往直前,斩杀敌贼,要么敌死,要么我亡,在我尤人里面,只有马革裹尸的勇士,从没有不战而退的懦夫!”
聂舒的话让周围众多的谋臣、武将们纷纷大点其头,这也正是尤军一直以来的传统。
见状,陶元丰不再说话,心里在暗骂,所以说,也活该你尤国被灭国,如此异类,死不足惜。
尤军硬是以乱战的方式与阵型齐整的炎军打了个旗鼓相当,在这陶元丰看来,也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战斗还在持续,而且像是无休无止的持续。
顶在前面的兵团都是成编制的被打光,但立刻又有新加入战斗的兵团顶上前去,双方将士的伤亡也都呈直线上升。
天色在炎尤两军的激战当中渐渐变黑,双方皆无退兵休战的意思,随即展开挑灯夜战。
这时候,尤军开始落于下风,炎军在阵法上的优势逐渐显露出现,只不过落于下风的尤军所表现出来的劣势也不是很大,仍能咬牙继续坚持。
夜战的激烈程度远不如白天那么强,但双方在战斗中的伤亡仍不少,而后,双方的战斗又进入到第二天。
第二天战斗的局势和夜战时差不多,炎军占优,尤军处于劣势,冷眼一看或许还不太明显,但通过双方阵地的变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了,炎军向前推进了一里多,而尤军则是被逼退一里多地。
看眼着尤军已开始渐渐不敌,接下来的战斗只会让尤军的劣势越来越大,伤亡也会越来越多,作为监军的陶元丰再一次向聂舒提议,全军暂且撤退,择机再与炎军决一死战。
可聂舒的回复依旧,誓死不退,宁马革裹尸还,也不临阵退缩归。聂舒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尤人的狠劲让陶元丰彻底没辙了,人家是全军统帅,他不下令撤退,自己也没办法。
双方的激战经过一昼夜进入到第三天。
打到这个时候,双方皆是筋疲力尽,早已把自己会的战术全部用光,拼的已经不再是战力战术、配合或阵法了,完全是比双方将士们的意志力。
尤人的长处终于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坚韧不屈、凶残斗狠,能忍得住伤痛,能抗得住对死亡的恐惧,脑中没有多余的念头,甚至都不会出现逃跑这两个字,只有求生的欲望,要么杀敌,要么被杀。
在这一点上,炎人远不如尤人,或者说没人能比得上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