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在空中飞行的石弹、弩箭不时因力道过小或在空中相撞,坠落下面,金军阵营里也是惨叫声四起,时不时的有士卒被落下的石弹、弩箭砸个正着。轻者重伤,重者当场毙命。
但即便如此,十万将士无一人流lu出慌乱之色,更无人畏惧不前或临阵脱逃,人们非但未停止推进的步伐。反而冲得更快了,毫无惧色的冲向石弹、弩箭坠落越来越密集的前方。
管戴见状,暗暗点头,以前常听人说尤人勇猛,个个都是拼命三郎,今日得见,果然不假,恐怕无论多么强大的军团,都不愿意碰上尤人这样的对手吧!
铁狮军的前身就是尤国中央军,上下将士,训练有素,身体强健,等他们接近到城前百步之时,自发自觉的由推进变成冲锋,尤其是前方的士卒,为了加快速度,许多人甩掉了甲胄,戴着头盔,却是光着膀子,提刀向前疯跑,同时还发出鬼哭神嚎一般的吼叫声。
尤人打仗粗鲁又难看,如同野人一般,但同样的,威慑力也十足,无论是谁,看到铺天盖地的这么一群疯子迎面向自己冲来,心中都会不自觉地生出寒意,士气上也会矮了三分。
他们这边不顾石弹和弩箭的误伤,硬是冲锋上来,城内的赤军也无法再继续躲在城墙下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城头,顶着头上不时砸落的石弹和弩箭,抵御城外的金军。
看到己方将士已冲到城下,而楚辰却迟迟没有下令停止抛石机和破城弩的发射,另外三位副军团长陈修、陶元丰、张程都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来到楚辰近前,拱手说道:“将军,我军兄弟也已兵临城下,抛石机和破城弩是不是也该缓一缓患再用……”
不等三人把话说完,楚辰挥手说道:“不行!抛石机和破城弩对我军将士会造成损伤,但给敌人造成的损伤则更大,所以绝不能停下来!”
“可是如此一来,我军的伤亡会很大……”
“如果迟迟不能破城,打成僵持,我军的伤亡会更大!”楚辰冷眼扫视三人,冷冰冰地说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妇人之仁,都给本帅拿回家去用,在本帅这里,向来只有马革裹尸的将士,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将军!”
楚辰一句话,把陈修、陶元丰、张程三人也说没词了。他的强硬战术并不能说不对,但从情理上来讲,对己方冲锋陷阵的将士而言实在太残忍了,也让人难以接受。
战场上,金军的冲锋凶狠又犀利,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全然不顾自身的死伤,白土城方面的赤军也异常顽强,前面的将士战死,后面的人立刻顶上来补充,双方展开了一场绞肉机般的血拼战。
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整整十万的金军只打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呈现出疲软的态势。
楚辰见状,立刻下令,以陈修、陶元丰、张程为的余下三十万大军悉数上阵,由另外三个方向分头攻城,和管戴这边一样,攻城时,己方的抛石机和破城弩全部不停。
四十万的铁狮军,分成四波,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强攻白土城,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开始坚持不住了。
在尤人这种不管不顾近乎于自杀式的猛攻之下。别说城内八万人不够用,就算再多一倍、两倍,也同样顶不住,双方战力和兵力上的差距。已不是用坚强的意志所能弥补的了。
当双方激战正酣之时,连续三颗石弹恰巧砸在白土城城墙最薄弱之处,引城墙崩塌,在城墙上血战的金、赤两军将士纷纷掉落下来,摔死摔伤无数,不过城墙的塌陷也为城外的金军打开了缺口,还未来得及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金军将士们哪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看着崩塌的城墙,人们眼珠子都红了,扯脖子怪叫着连滚带爬的冲上前去。顺着缺口,蜂拥而入,直接杀入城内。
有城墙抵挡住外面的金军,赤军尚且难以支撑,现在金军杀入城中。赤军败得就更快了。在城墙上作战的赤军看到大批的金军冲杀进来,已无心恋战,不由自主地纷纷向城下跑。
可他们刚刚下了城墙,便遭到金军的迎头痛击,一时间,这边的守军战也不是,逃也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种乱战正是尤人最愿意看到的,尤人的多兵协调能力很一般,但单兵作战的实力极强,乱战正是单兵作战挥作用的场合,所以尤人向来喜欢以乱打乱。
白土城一面城墙被破,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另外三面城墙的防御也随之崩溃瓦解。大批的赤军跑下城墙,像没头的苍蝇似的满城乱窜,有些人集结起来守住一条街道或一座大宅,有些士卒则跑进百姓的家中躲藏起来。
在外观战的楚辰看到己方将士已然破城,他随即命令身边的传令兵给城内将士带话。杀光城内的一切敌人,务必做到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在他的命令中,只说杀光敌人,但传到城内将士们的耳中,就自动变成了杀光城内一切赤人。
尤人野蛮又残忍,打仗早已习惯了屠城,在他们眼中,敌国的百姓和敌军一样,都是敌人。
接下来的战事就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完全变为单方面的屠杀,进入城内的金军展开地毯式的搜刮,见人便杀,缝人就砍,整座白土城,大街小巷全是金军,到处都有刀光血影,到处都能听到人们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
这时候,尤人凶残的本性算是挥得淋漓尽致,刚才还在战场上英勇作战的将士转眼间全变成了毫无人性的野兽。
在金国,屠城的传统早已被废掉,在军法当中,滥杀无辜也是有明文禁止的,现在看到尤人将士血腥地屠杀城内百姓,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阻止不了,平时对他们马是瞻的将士们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听他们的指挥,最后四人实在没办法了,凑到一起一合计,还得去找楚辰,这些尤人,恐怕只听楚辰的指挥。
四人骑快马出城,刚走出不远,就看到楚辰的亲兵卫队迎面而来。
四人大喜,纷纷催马上前,见到楚辰之后,四人拱了拱手,随后把城内的情况向楚辰简单汇报一遍,最后请求他赶快下令,禁止屠城,禁止抢夺财物。
楚辰听闻四人的请求,只是微微一笑,满脸的不以为然。
由于现在大局已定,他的神情也轻松许多,不像刚才时那么的凶神恶煞,他随手拍拍靠他最近的管戴的肩膀,笑道:“四位将军都打过猎吧?”
四人被他赤名其妙冒出的一句话问愣了,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点下头,说道:“自然!”
楚辰乐道:“既然打过猎,就应该明白,当猎狗帮你捕捉到猎物的时候,得把猎物的内脏分给猎狗,只有这样,在下次打猎的时候猎狗才会更加卖力的帮你捕捉猎物,不然的话,下次碰到猎物,猎狗也不会上去了。打仗也如同打猎,如果不让将士们泄泄怒气和仇恨,不给将士们一些甜头和好处,下次打仗,谁还会为你我卖命,勇往直前的上阵杀敌?”
这……这是什么歪理啊?竟然把将士们比喻成猎狗!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四人怔怔呆,倒是周围的亲兵护卫们都咧嘴笑了,对于楚辰把他们比喻成猎狗,没人感觉不痛快,一个个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
楚辰拍拍巴掌,惊醒四人,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这时候,你们应该和下面的将士们在一起。如果你们想融入铁狮军,想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想在将士们心目中树立起威望,就去做将士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不然的话,就显得太格格不入,日后若是受到排挤,可也别怪本帅没提醒过你们。”
他心中清楚得很,大人把这四人派到铁狮军里就是为了分化自己的权利,但在他看来,那也无所谓,先他并没奢望自己能拥有多大的权势,其次,有这四人在,倒也是自己的一张护身符,至少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下,这总比大人整天提防、猜忌着自己要强得多。
所以,楚辰也希望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能尽快的融入军中,被下面的将士们所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