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依靠着三台头戴式的探照灯在地下几十米的黑暗中,踩着滑腻腻的烂泥艰难的前行。
依照赵国栋的分析,现在的贵妃墓那一代已经完全塌陷了下来,加上地下河因为堵塞而涌出来的河水,这会儿的贵妃墓应该一片汪洋,这会儿就算我们能走到贵妃墓那边,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那些盗洞,这会儿全都深陷在贵妃墓下面,想依靠盗洞出去已经不可能。我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贵妃墓周边的坍塌地段,我们能过去,或者有人守在那里,否则那些深达十几米或者几十米的烂泥潭,将是我们三个的坟墓。
说归说,这会儿我们三个已经将身死看淡,假如能活下来,那是我们的幸运;假如我们到头来依然躲不过死亡,那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们现在已经尽了力。
尽了力,这三个字既是无能为力的体现,也是妥协与看开的象征。一件事情,一旦所有人都说尽了力的时候,那就代表着只能听天由命。
我们三个,现在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前行的。所以尽管辛苦,我们倒是很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
周琦看着我打趣道:“志才,你要是死了,你猜你那心上人会不会在你的追悼会上痛哭流涕?”
我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周琦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你也知道,我没事抱着相机去参加摄影家协会的活动,主要就是想在他们请模特拍摄人体的时候开开眼,毕竟一个女人脱光衣服搔首弄姿的挺让人心驰神往,讲究的人叫这些现象为艺术,其实我活了这将近四十年,还不懂什么是艺术。”
赵国栋瞅了周琦一眼:“你这种俗人,怎么就在电视台混的风生水起了呢?其实要说起艺术,我觉得我是有资格的。在警校的时候,我的素描一直都是第一。他们在研究尸体的时候,我就画静态,结果等到毕业时候,本想去找个美院什么的当个实习老师,结果他们一看我是警校毕业的甚至完全就不考虑我的能力,他们怕我发火时候打学生……”
我和周琦听了哄堂大笑起来,赵国栋这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居然喜欢美术,结果这么阴差阳错的成了刑警,而且一干十几年,从一个小警察成长为了刑警队副队长。
想想确实挺唏嘘的,我是教育专业,结果毕业后这么多年,愣是没有教过一天学。别的行业倒是做过不少,当过保安,跑过保险,做过推销员,在工地也混了不短的日子。假如不是周琦觉得我文笔不错将我召进电视台,怕是我现在依然混迹在工地上,整日与那些浑身汗臭的民工嬉笑怒骂。
每个人在上学的时候都憧憬过自己未来的人生,结果现实却让人不得不低头,做自己与专业完全不相符的工作。比如我的同学们,在教育战线上工作的,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人。他们要么是白领,要么成为了个体经营者,统统与教育无关。
周琦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又想起了赵静而心里难过,他拍了我一下:“哟,这都生死不明了,还惦记着那位呢,我说你也该清醒了,人家都结婚两年了,干嘛还缠着人家不放手。你得考虑一下你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