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陆嘉逸站在路边,孤零零地,恍若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一般。心猛然抽痛了一下。
沈墨觉得,或许是她错了……当初在民政局门口,她不应该反悔的,她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和陆嘉逸去领证。
她有些瞧不起自己。真的,王若曦说的那一番话,并没有错。自从萧北出现,她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直到到了今天,她已经彻底找不到曾经的自己了。
仿佛没有了自己的决断,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一个依赖着萧北的、心里除了萧北什么都装不下的可怜可叹的小女人。
沈墨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陆嘉逸。
可是她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拨通了陆嘉逸的电话:"你节哀,我们都冷静下。晚上……我去陆家老宅陪你。明天我们一起料理伯母的丧事。"
"恩。"陆嘉逸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向沈墨这边看来。
霓虹太刺眼,沈墨看不清他的表情。实际上,她也不想去看清楚……路上,萧北的电话打来:"昨天不是说过了,如果有事要晚些回家,记着来电话。"
"你很担心我么?"沈墨问道。
萧北听到沈墨的语气有些奇怪,很伤感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又怎么了,但还是道:"当然。"
沈墨笑笑,道:"快了,就快到家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个男人,她背弃了太多。可是直到这一刻,她却仍旧死不知悔改。只要听到他的一句肯定的"当然",心里那微微的动摇,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墨的车开得不快,她想要让自己想清楚一些事情。哪怕是堵车的时候,周围那纷乱的喇叭声响起,她却仍旧平静得很。
只是纵然如此,她却仍旧想不出个头绪来。
陆家虽说也用中式传统葬礼,但是却并不会把已故之人的尸身陈放在家里,这自然是从对尸体保护的角度出发。所以今晚的陆伯母、此刻的陆伯母,是躺在那冰冷的太平间里……即便车里开着暖风,沈墨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周身很冷、很冷……
那是她的母亲,自生母去世时起,唯一一个给她母爱的人。纵然伯母给她的爱中,也少不了权衡算计,但最终,伯母也还是重视这份母女亲情的。
她记得伯母给她煲汤的样子、她记得伯母去送她上学的样子……她记得在她刚到陆家的那些个深沉的夜里,伯母去她的房间看她,给她掖被子、轻轻抚摸她的面颊,说着:"孩子,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始终记得那柔软的手带给她的温暖,即便日后伯母为了嘉逸而故意和她疏远,她的心中也从没有责怪过。
她记得伯母在她发高烧的夜里,彻夜不眠地抱着她,伯母说:"墨墨,妈妈在这儿……"
伯母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她却欠她一声,"妈妈"……这一声"妈妈",她再想要叫出口,却也没有机会让伯母听到了。
"妈妈……妈妈……"沈墨呢喃着……沈墨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流不止,模糊了视线,却并没有刻意放缓车速。她觉得,她应该给上苍一个操控因果报应的机会。
可是一直到萧家老宅,她仍旧完好无损。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沈墨在心里嘲讽着自己。
下车,看到萧北居然站在门口儿等她。
沈墨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故作镇定,不想要让他看出来。
"在窗前看到你开进来了",萧北道,"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儿……怎没了?"
沈墨摇摇头,绕过萧北向楼上走去。
萧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也不多问。同时止住了小奶包和萧晴的声音。
到厨房去给沈墨端了晚饭上去。
沈墨怔怔地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目光没有聚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很空、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