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可怜,可怜!”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痛要来的痛彻心扉,这个她曾叫了三年的父亲,四年的叔叔,是她父亲的男人,再一次给了她一耳光,只因她说的话让他恼羞成怒了,是的,他恼羞成怒了,他为什么恼怒?他难道不可怜吗?
余生笑了起来,嘴角又殷红的血流出,似罂粟,带着毒药,“有一天你下了地狱,妈妈见了你也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你活着是个可怜人,死了更可怜!”
余建勇的手霍地扬起,却在空中颤抖,瞪着骇人的双眸看着她,却最终无力放下,“滚!”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余生捂着嘴准确无误地找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一张脸比周围的白色瓷砖还要白。
她站起身,打开水龙头,掬水洗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真是厌倦了这张脸,这张跟外面的男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相似的脸。
“啪——”
白瓷杯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声音。
余生低下头,弯腰捡起一块陶瓷碎片,攥在手里,碎片锋利的尖似魔鬼的牙齿,带着血腥的味道。
不知何时锋利的碎片已将她的手心划破,鲜血顺着她的手掌一股股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用力划下,一下,两下……
“你干什么!”余建勇走进来,又是一巴掌戳在早已鲜血淋淋的脸上,他打得手掌颤抖,面色紧绷,脸色难看。
“你知道吗?体内流着你的血,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肮脏无比!”
“杰克!”余建勇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金发的高个男人,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愣了片刻,他能说场面太血腥吗?
“先生,您叫我。”
“带她出去处理伤口!”
“不需要!这张脸让我恶心,所有跟你有关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极点!”
“啪——”这一耳光戳在了另一张脸上,余建勇说:“余生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我的准许,你没有资格动它!”
窗外,乌云挡住了阳光,光线曾试图穿过云层,却最终还是放弃,因为它知道,它穿不过,到最后除了让自己遍体鳞伤外,它一无所获。
晨间新闻后是天气预报,j州今天会有阵雨。
秦崇聿立在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面色凝重,似天际的乌云,怎么也化不开。
今年的j州不同于往年,阵雨特别多,隔三差五都会有一次,每一次过后,阳光都更加的毒辣,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对不起,我应该劝她的。”身后是唐乙宁局促不安的声音。
秦崇聿站着没动,“不怪你,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昨天晚上,唐乙宁跟余生去逛街,打算给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去买衣服,买衣服的时候有个人过来递给余生一张纸条。
余生对唐乙宁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见一下我父亲。”
唐乙宁说:“我给阿成打电话。”
余生说:“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可唐乙宁站在商场的门口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她出来,最后电话还是打给了秦成,在秦成将秦崇聿叫出房间的时候,秦崇聿的手机响了,是余建勇打来的,他说:“我不会对我女儿做什么,明天她就会回去。”
这一夜,秦崇聿未合眼,一直就这样站在窗前,抽了一夜的烟。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秦念问这话的时候被余平安狠狠地瞪了一眼。
秦崇聿也没有回答,突然他捻灭了手中的烟,转身疾步朝门口走去,确切说是跑。
唐乙宁朝窗边挪了几步,在人群里准确无误地看到了余生,她立在那里,没有抬头,但还是能让人认出来是她。
大概两分钟后,秦崇聿从这栋楼里跑出去。
唐乙宁以为秦崇聿会跑上前抱住余生,可出乎意料,他没有,而是在距离余生两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似是震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视线的问题,她看到他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秦崇聿确实在颤抖,震惊地看着眼前脸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事?”问出这话,他的声音暗哑颤抖。
余生的脸色苍白,嘴片也发白没有颜色,她努力笑,试图让这个男人不那么的紧张,可她终还是笑不出来,一步步走近他,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将没有受伤的那张脸贴在他的胸前,声音沙哑,似是刚刚哭过,“老公……”
秦崇聿仰起脸闭了下眼睛,然后迅速抹去流出的泪,将她抱紧,他不再问了,知道这伤必是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疼痛,更痛在她的心里。
他说:“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
“好。”她抱着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抱着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