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也不想惹人非议,皇帝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把赵玮的差事做个调整。他不想让赵玮再参与到堤坝案中去了,而是让赵玮正式进入刑部学习办差,却又没个正式的职位,只交代刑部尚书要好生指导年轻人,赵玮他日后是打算要重用的。
刑部这个地方,实权也不是没有,但主管的是刑名,相对来说要单纯一些。它不象户部负责主管全国人口钱粮田地税赋,不象吏部主管全国官员的升降考核,不象礼部总跟国家大事要事打交道,也不象兵部拥有插手jūn_duì 事务的权利。在六部之中,刑部与工部都是相对来说权力稍弱又不大显眼的部门。赵玮协查过堤坝案,进刑部更加顺理成章。
皇帝希望他日后就留在刑部了,天天跟各地的重大案件打交道就好,旁的事情不要多理,也别做不该做的事。这样君臣之间可以维持彼此的情谊,皇帝也能给予功臣应有的体面。
然而赵玮接到旨意后,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这几个月里一直表现良好,跟其他官员也相处融洽,协助审理案件时,没犯任何错误,也从不越过众人自己出头。皇帝有什么理由要忽然调他进刑部呢?
刑部虽没什么不好的,可他连个正式的职位都没,皇帝只说让他多学点东西,就没别的话了,这又算什么?协审堤坝案,他好歹还有个协审的名头,现在却连个名头都没有了。问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只是微笑着让他明儿一早记得到衙门里点卯,什么都没有回答。
赵玮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家。在祖母张氏面前,他只说自己因为办差办得好,被皇帝特旨调入刑部行走了,半句话不提心中的疑惑,生怕让她老人家担心。
张氏也没多想,她刚刚品尝了吏部尚书家的老夫人打发人送来的糕点,觉得十分合口,正跟孙女儿赵商量着是不是叫厨房的人也试着做一份呢,还在想应当拿哪种点心去回礼。赵玮把这次调职说成了喜事,她也就相信是喜事了。
赵倒是看出了哥哥神情中略带着一丝僵硬。等离了张氏的院子,她就把赵玮拉到自己的院子里,摒退左右,压低声音问:“今儿的调令是怎么一回事?出什么事了?”
赵玮也知道自己很难瞒住妹妹,便把心中的担忧照实说了,嘱咐道:“祖母那儿,你帮忙先瞒着,别让她老人家担心。其实只是入刑部历练一番罢了,若我是个能干的,皇上自会重用我。”
赵皱紧了眉头:“哥哥最近有犯过什么错吗?还是说错了什么话,又或是得罪了谁?”
赵玮摇头,近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堤坝案里没有用处的犯官都判了刑离开了,剩下尚未定罪的都是有可能掌握重要情报的人,这些人嘴紧得很,审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每日上差、下差,都是例行公事罢了。
再有,就是为曹家与几个文官做和事佬的事了,但这种小姑娘不懂事引发的小风波,又怎么可能会引起皇帝的怒火呢?况且他不过是充当了说客的角色罢了,那事儿原与他没关系。
赵玮实在想不出自己最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皇帝此举其实并没有教训他的意思?
赵思考片刻后,道:“哥哥只管听令行事就是。我们家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就算是哪里不慎触怒了皇上,他也不会真把我们家怎么着的,顶多就是训斥几句,罚点俸什么的,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剥夺了哥哥的差事,让你回家吃自己罢了。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不用想太多。明年我就要嫁进广平王府了,若皇上因着某些莫名的原因要罚我们,看在广平王的面上,也绝不会做得太过的。”
赵玮点了点头,却忽然顿住,惊愕地抬头看向妹妹,发现她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只觉得难以置信。
“不会吧?”赵玮喃喃地道,“他没理由这么想呀?”
赵抿了抿嘴:“今年从正月开始,大半年里广平王就几乎一直留在温泉庄子上,只回过京城寥寥三四次。高桢说那是因为叶大夫的治疗进入了紧要阶段,不能轻易挪动病人,所以连太后也只是派心腹前去探望,没有再催王爷回京城王府或回宫里住。我每次写信给高桢,问起王爷近况,他都只会说挺好,从不涉及细节。我有些怀疑……王爷的眼睛说不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