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叹了口气:“是王爷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你倒会拆你父王的台。”他对妹妹道:“游哥儿过去确实是帮忙算账的。如今王爷跟前急需身上无干系又身家清白的算账好手,因事情目前还是机密,过去了就暂时出不来了,免得走露风声,因此难找人手。堂舅做着杭州知府,他手下倒有不少能人,可惜为了保密,只有三四个可用的。游哥儿来得倒好,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又是咱们家的人,更与那些账目的关系人毫无瓜葛。若换了是沥哥儿,他家生意做得满江南都是,我反而不放心呢。”
赵琇见状就说:“真的那么缺人手吗?我算盘也打得不错,术数一向很好,需要的话,我也过去帮忙吧?是要算什么账?”
高桢双眼一亮:“这倒是不错,赵妹妹自然最可靠不过,又聪明能干。”
赵玮暗暗瞪了高桢一眼:“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妹妹别听世子胡说,只管安心在杭州住下,陪着祖母好好玩儿几天。我已经订好了酒楼,元宵灯会那日咱们一块儿看灯去。”
赵琇闻言,悄悄再看高桢一眼,见他面露失望无奈之意,不由得抿嘴偷笑。
一行人在城门旁寒暄完毕,就出发到下榻处去了。张氏坚持要先去拜见广平王,除非广平王正在办公,有所不便,她才肯将拜见一事推迟进行。高桢道:“老夫人只管随我们去就是了。父王如今住在西湖边上一处园子,我与玮哥为了来往方便,就在左近租了一处小宅,离父王住的地方不过三四百尺,坐着马车过去极近的。”张氏这才罢了。
赵琇坐着马车行走在杭州城中。小心掀起窗帘一角,打量着外头的街道景致。虽是冬日,也许是过年的缘故,街面上也依旧热闹繁华。但这边的人,这边的房屋,与京城相比都别有一种韵味,让人忍不住想多深入了解一下。只可惜她要陪在祖母张氏身边。而张氏的脾气。断不会放她到街上乱逛的,赵琇只能想一想,就放下了帘子。
高桢骑马走在她的窗边。看了个分明。他转头望了望赵琇方才张望的方向,心中了然,渐渐地便生出个念头来。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西湖边。来到广平王如今所住的园子。这原是杭州一户望族的别业,由杭州知府米省之出面劝说。特地借给钦差一行人下榻的。此处景致优美,又有三层小楼可登高望湖,是夏天避暑的好所在。不过在冬天,这里也不是很冷。那户望族家有良田千顷。产业众多,家私丰厚,因他家老爷子爱西湖。便特地在那赏湖的小楼上建了一圈封闭的游廊,还大手笔地设了双层的玻璃窗。不但可以将寒风冷雪挡在窗外,人还可以在游廊里毫无遮挡地观赏到西湖的美景,在杭州城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但凡受邀来过此处的人,都对这处玻璃廊赞不绝口。
可惜广平王双目不便,即使有如此理想的观景所在,也没法去领略其中妙处。他带着随员,只占据了离园子入口最近又占地最广的几处院落,每日足不出户,顶多就是坐在廊下闻一闻梅花香气,根本就没有游园的意思。他手下的人倒是有兴致在园里逛一逛,可惜自打住进来,就几乎日日忙个不停,天气又冷,他们就没那闲心了。只有过年放假那三日,他们中的某些人才在园里玩了一圈,作了几首诗,唱和一番。但假期结束,他们又重新忙起来了,扔下这一园好景,犹自寂寞。
赵琇扶着张氏进了园子,直入主院后堂,路上沿游廊经过前堂,就看到几个卫兵把守在正屋门外,屋里则传来算盘噼噼啪啪的声音,显然正是算账的地方,看来安保还挺严密的。两边厢房处,也有几个人在翻着书册,不知在查找着什么,忙得头都不抬。赵琇扫视几眼,就低头不看了,随着赵玮与高桢进了后堂。
广平王正得闲,倚在长榻上摸着特制的书“看”。他膝下盖着毯子,一炉暖香在一旁的小几上静静地燃烧,散发出阵阵幽香。这处屋子有火墙,屋内温暖如春,根本不需要另烧火盆。广平王显然觉得十分舒适,都快打起磕睡来了。
张氏与赵琇来了,他十分高兴,忙请她们在一旁就坐,又问起她们回家乡后的经历。张氏拣些高兴的事说了,对赵家太太与卢三姑娘的异状片字不提。广平王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消息,只笑道:“老夫人难得回家乡一趟,如今又再出行,都是因为我拦着玮哥儿的缘故。还望老夫人别见怪,实在是有公事需要他帮忙。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怕是办不完的,咱们也不会太早回京,想来老夫人还有许多时间可以与亲友乡邻团聚。”
张氏笑道:“王爷言重了,玮哥儿如今是奉旨来办差的,不是回乡玩儿去的,自当以公事为重。王爷体恤,方才给他几日假,叫他得以回乡祭祖。若再得陇望蜀,就过分了。玮哥儿他还年轻,许多事都不懂,王爷只管使唤他,若他有不周到的地方,您也尽管教训。他自小没了父亲,我又不懂这些官面上的事。王爷是长辈,都不教导他,还有谁能教他呢?”
广平王听得笑了:“如此说来,我还真要好好教他一教了,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
张氏与广平王犹自寒暄着,赵琇的心思已经飘开了。她看向前堂的方向,心中好奇:王爷他们到底是在查什么账?又为何如此保密?跟赵家mǔ_zǐ 与卢家人的古怪行径,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