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珠吓了一跳,忙按住她的手:“你这人真是疯了,今儿只是偶遇也就罢了,怎能特地约见?那样太……太……”她说不出口。这样做跟大姐方慧珠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她绝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赵琇暗叹一声,也不去为难这位书香名门出身的小淑女了:“好吧,虽然我觉得尚琼的人品是信得过的,你们未婚夫妻之间谈书论文也没什么不好,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只是有一点,你们之间岁数差得有些大,至少还要等上几年才能成婚。而你又马上就要随母兄南下济宁,说不定这几年内都要跟尚琼断了音信。你真的能放心吗?他可是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万一受到旁人的引诱……”
方仁珠涨红了脸,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我相信尚表哥,他是个君子。”
赵琇连声叹气:“算了,你既然对他那么有信心,我又何必枉作小人?我只是觉得,你们几年不见,如果能相互通信,也是一种维系感情的方法。你可以跟你父母提的,信里也不谈私情,只说是要向尚琼请教学问,想来无妨?今天你跟他不是聊得很开心吗?他还让你有不懂的就问他。不见面又不写信,那要怎么问?”
方仁珠微微有些动心,尚琼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那或许……通信是无妨的?若能时常与尚琼讨论诗文,请教学问,自然是件乐事。只是私相授受的罪恶感又压在她心上,万一尚家长辈知道了,觉得她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孩子,那可怎么办?
但如果不与尚琼通信,她有了疑问,又该如何向他请教呢?
方仁珠正烦恼着,赵琇便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就把给他的信夹在给我的信里头好了?我替你转交?我哥哥跟尚琼常有往来,若由他做信使,包管外人不会知道。尚琼若有回信,也可以用这种方法转交。那样旁人只会觉得是我们闺阁间通信。你可以再小心一点,信里不留署名,又或是另起一雅号,只谈诗书不谈风月,就更加安全了。”
方仁珠红着脸婉拒:“那样太麻烦了……令兄还要备考呢。”
赵琇哂道:“可以让我哥哥在考完秋闱后再行动嘛,再不然让他派心腹去送信也可以,就说是他与尚琼之间的书信往来好了。”她歪着头想了想,“要不……我找人打两个信匣,能上锁的那种,留两把钥匙,你一把,尚琼一把,这样无论谁负责转交,都没办法偷偷打开来看了?”
这回方仁珠摇头摇得没刚才那么干脆了,看得出来她也有些心动。赵琇笑道:“你自己想去吧。当然,要是你能说服家里同意,你们亲戚之间通信,想必更加简单。”说完她就往引枕上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方仁珠犹犹豫豫地看着她,想要伸手拉一拉她的手臂,伸到半路又缩了回来,满脸羞红,却不好意思说什么,心里纠结无比。
与此同时,身在明知书馆西馆中的尚琼,却没有方仁珠那么多纠结。他觉得今日书馆之间实在是有着太多惊喜了。原来那个小未婚妻与他如此投契,才学也非常出众。
他虽早就听说方家五姑娘是位才女,但京中名门闺秀,被人夸是“才女”的人不少,似乎会念两句诗,懂一点琴棋书画的皮毛,便是才女了,真正名副其实的凤毛麟角。而方仁珠今日的表现,却证明了她不负才女之名。以她的才学,只怕寻常举人都比不上她呢。尚琼一想到日后成了婚,夫妻间便可以畅谈学问、诗词唱和,那种日子想想都觉得美妙无比。
可一想到这种美妙的日子至少还要等上好几年,他又开始叹气了。
“这样不行。”他想。至少要等上三年,他才能将这样一位理想的未婚妻娶回家朝夕相对,实在太久了。但未婚妻年纪还小,又不可能提前婚期,而且他听说方家人中元节后就打算南下济宁,他甚至没办法与她在各自的家中相见。
还是通信好了。将想说的东西写在纸上,可以写得更详尽些,多斟酌几次,也比直接说话要更能避免遗漏错误。他还可以把自己喜欢看的书连同信件一起送给她,再告诉她,他看完书后都有些什么感想,而她看完后,也可以将想法写下来,回信给他。他们就可以尽情讨论了!
尚琼决定回家后就在家中仆役里选择适合的信使。就在这时,书馆的仆人到西馆来收拾赵琇她们留下的痕迹,猛一看见他就站在院中,吓了一跳:“尚公子,您怎么来了?”接着又紧张地再问了一句:“您是几时过来的?”
尚琼醒过神来,笑了笑:“我忽然想起一本书上的句子,就跑过来了,刚到。”
那仆人松了口气,没想到尚琼接着就问:“我看见那边厢房的门开了,方才有什么人来了么?”
那仆人早就听过赵琇的吩咐,怎么敢实话实说?便干巴巴地回答:“是小的先前打扫时忘了关门,小的这就过去。”急急跑了。
尚琼听着他的答案,也安下心来,看来建南侯府的千金是个办事周到的人,安排得很稳妥。那他就放心了。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