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姑娘察觉到了赵琇语气中的不善,虽然仗着自家亲姑姑就是曹家主母,用不着担心自己说的话会真正得罪曹萝,但想到赵琇是建南侯的同胞妹妹,而建南侯府又向来跟曹家交好,尤其是两位老太太,更是至交。万一曹老太太发了火,自家姑姑也不好说什么。方二姑娘决定忍让一二:“四妹别说了,这原是我的疏忽,赵姑娘也是好意。”她笑着起身走到曹萝身边,又拉起了对方的双手:“好妹妹,姐姐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要屈膝下拜。
曹萝慌忙跳起,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不过是小事罢了,姐姐不必如此。”
方四姑娘哂然一笑,松开手走开了。曹萝见她放开得这样干脆,又有些怅然若失。
赵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反正人家是表姐妹,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就闭嘴不再多说。
年纪最长的方慧珠再一次出面打圆场,主动问起曹萝:“妹妹想的是什么题目?”
曹萝有些怯怯地说:“我的题目可能太常见了,大家……大家若是不耐烦作……”
赵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好不好的,你先说出来,大家要是真的不耐烦做,那再改也不迟。就算你想的真是雪呀梅的这种传统题材,也不代表就不能作诗了。古往今来,这样主题的诗也有几千几万首了,其中不乏经典名作,想必往后几百年,也会继续有人拿这个题目作诗的。古人都能作出新意,咱们难道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除了曹萝之外,在场的几位姑娘都听来出了,赵琇这话是在反驳方二与方四姐妹俩方才的话呢,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却都自诩淑女,懒得与她计较。只有一位刘大姑娘,因她刚刚说了作这类诗,典故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就觉得赵琇这话是在讽刺她,心里着恼,故意扭过脸去不看她。
赵琇根本就没留意,她专心盯着曹萝,看曹萝到底出了什么题目。
方慧珠也催曹萝了,曹萝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想到的主意:“我本来想了好些题目,不是梅花,就是冬天的,还有雪什么的,总觉得太过俗套了。直到昨儿晚上,下了一场雪,外头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天上的月亮却又圆又大,月光照进窗子里来,照到我床前,明晃晃的,把人都照得发白了。于是我就想到,可以‘雪夜’为题作诗。”说完了又怯怯地看向众人:“不知合不合适……”
方二姑娘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方慧珠却先开了口:“这个题目有些意思。”方二姑娘立时就改了口,笑道:“果然新鲜,我从前还没作过这个题目呢。”顿了顿,马上接上:“就是有些不对景。大白天的,去咏雪夜?好生古怪。”
方慧珠笑道:“虽然时辰不对,但因为昨儿晚上瞧见了雪夜月色而来,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的题,又怎会不对景呢?”
方二姑娘笑着拍手:“大姐姐说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又起身去拉曹萝的手,笑吟吟地说:“好妹妹,原来你有这样的好题目,却是我误会了你,我给你赔不是吧?”曹萝连忙摇头:“哪里哪里,姐姐言重了。”
赵琇木然转过了头,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这时一时沉默的方仁珠道:“昨儿晚上,我也瞧见了好月色,衬着薄薄的积雪,雪光清冷,月色寂寥,当时就有了四句诗。今儿早上起来,本想要把剩下的四句都续上的,因赶着过府赴曹姐姐的约,只得丢开手了。如今再作,倒是偿了我的心愿。”
方四姑娘笑着问她:“五妹妹,你既然已有了四句诗,不如就把这半首诗续上,当作是今儿的新诗了?”
方仁珠淡淡地道:“这怎么使得?太不公了些。我虽无才,再作一两首还是能的,顺便把昨儿晚上那首也续了,也不费什么事。”
方四有些讪讪地,没有再劝了,脸上虽然堆着笑,可是心里却郁闷得紧,又不好随意找人发火,只得又再次盯上软杮子曹萝:“表姐出了好题目,该不会已经把诗想好了吧?”
曹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不是作弊么?你们一向容不得的,我又怎会这样做?”
赵琇暗暗汗颜,还好曹萝出的题目出乎她预料之外,也就是事先准备的一些词藻、典故,还能用得上,诗句却要现想了。不过她还真有些灵感,也许很快就能作出一首来。
赵琇正打腹稿,方四却看起来不太想放过曹萝:“你每次用的时间都比我们长,作出来的诗又最差,还不如不作呢。横竖你今儿做东,又出了题,不如专心做好主人,招待我们算了。”说完就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赵琇一眼:“倒是赵姑娘是新朋友,不知会不会作诗?若是为难,倒也不必勉强。”
赵琇被打断了思路,抬起头一看,发现其他姑娘都转了头过来,盯着她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