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海带人冲进府里那刻,额必伦就知道阿玛做的事东窗事发了,一旦锁链加身,他父子性命定然不保,于其被那些小吏们羞辱,等着屠刀架到脖子上,倒不如反出沈阳去投明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正是额必伦带领摆牙喇的拼死一击,这才和图鲁什他们保着莽古尔泰冲出了沈阳。只可惜一路上追兵咬得紧,带出来的一百多摆牙喇伤亡怠尽,只剩这最后的几十人。也是平日他父子二人对这些摆牙喇甚好,视其为死士般恩养,这才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要不然,恐怕还没出沈阳城,手下人就跑光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莽古尔泰心动了一下,口中却是说道:“代善以为我们会投明,咱们偏反其道而行奔老寨如何?老寨那里有我亲近之人,到了那里阿玛未必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阿玛,你糊涂啊!”
见父亲竟然还想着折北去老寨,额必伦急了,正要说老寨不能去,白佳却红着眼叫道:“主子,老寨万不能去!大贝勒素来多谋,如何会想不到咱们会奔老寨,照奴才看,这会大贝勒的人恐怕已经在奔老寨的路上了,咱们好不容易从沈阳跑出来,人马都已精疲惫力尽,这会只能朝南投明,绝无北还奔老寨的道理!不是奴才悲观,主子真要去老寨,性命肯定不保!”
图鲁什和崔达也跟着劝说不能去老寨,亲信和儿子的坚持终是让莽古尔泰下了决心,再也不想着北归,只是他心中却仍是有顾虑。
“我自随先汗征战,与明人大小数十仗,手中沾染明人鲜血甚多,随洪太入关,也曾在明人京畿纵兵屠掠,明人视我为寇仇,今我失势,只率数十人投明,明人定不会重视于我,说不得还会杀我复仇。”
额必伦却没有莽古尔泰的这个担心,他道:“阿玛多心了,儿子想得和阿玛截然相反。阿玛乃正蓝旗主,又是议政大贝勒,明人若得阿玛相投,定视为上宾,正如图鲁什所言,说不得便以建州卫都督相赠,甚至还会全力助我对抗洪太,以阿玛的身份,国人未必就肯全力支持洪太,只要我们在明国站住脚,那些亲附支持我们的部众定会相继来投,到时,这大金国未必就是他洪太说了算。凭阿玛的勇猛,再得明国鼎力支持,我等未必没有杀回沈阳找他洪太算帐的那天!”
额必伦这番话听得图鲁什和白佳他们一阵心热,他们拼死保着莽古尔泰冲出来为的不就是那一天吗!只要真有杀回沈阳的那一天,那一切的付出都值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只几十人去投,明人便是不会杀我,但怕也会轻视,如何会鼎力支持我?”莽古尔泰已经决定投明了,只是他不想这么狼狈去投明,为了日后东山再起,他也不能让明人小瞧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办,正蓝旗一半牛录在洪太手中,余下的一半牛录由德格类统领随洪太大军在外,根本无法联络上。亲附的几个蒙古部落又在老寨那里,也不可能拉过来,沈阳城中倒是有一些暗中支持的人,可让他们为莽古尔泰说话倒是可以,让他们随莽古尔泰投明基本不可能。一个无权无势的多罗贝勒如何能给明国凑出一份大礼来?
额必伦和白佳苦苦思索,却是想不到好办法,莽古尔泰也皱眉想着有什么能够献给明人,想来想去还是一片空白,正准备放弃,就这样去投明人,盼着明人能看在他的身份给予重视和支持时,图鲁什么却眼神一动,激动道:“要获得明人重视不难,奴才以为主子不妨送明人一个大礼!”
“什么大礼?”莽古尔泰精神一振。
图鲁什回身朝东南方向一指,沉声道:“辽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