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运昌是个粗人,对付这种人一定要有艺术性,更要有耐心。不能和他讲大道理,这样反而引起反感。不能和他硬着干,但凡成功人士都是吃软不吃硬,何况他的身份特殊,手眼通天,才不惧吴江凯这个小小的县官。
年前,吴江凯为了拿下原公安局局长陆昊放,沈桐提议请何运昌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出面,牵制住陆昊放的姐夫,市大人主任周伯年。沈桐利用何运昌喜好面子的弱点,请《东江日报》要闻部主编侯泽辰为他出了一本个人传记,让何运昌着实高兴了一番,花钱都乐意。
事情出奇的顺利,吴江凯在明处,沈桐让何运昌在暗处配合,最终将陆昊放秘密双规,为打击私挖滥采打开了一个关键性的缺口。陆昊放至今还在接受调查,而市人大主任周伯年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个小舅子给自己带来晦气,同时他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目标不是何运昌,而是吴江凯。
沈桐临出门时从抽屉里取出何运昌已经出版的传记,在车上交给了吴江凯,道:“吴书记,您一会到了何运昌家,可以从这本书作为突破口。”
吴江凯借着灯光翻看了几下印刷精美的书,封面上用草书写着《巨浪淘沙》四个大字,然后印着何运昌手叉腰站在长城上的照片,很是威风。吴江凯觉得有些可笑,拿着书道:“这就是你上次请人为何运昌出的书?”
沈桐道:“是的,何运昌拿到这本书后爱不释手,一下子印刷了10万本,见人就发,据说他煤矿上人手一本,但大多都扔在一边,没几个人认真看。”
“哈哈……”吴江凯笑着道:“现在的人哪,但凡有了些成就,都喜欢玩这套虚的,想彪炳千古,在历史上留下点痕迹。”然后又对着沈桐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没问你,你当初怎么知道何运昌喜欢这一套的?”
沈桐神秘一笑,道:“我初中同学杨晓依在隆南市一家律师事务所,那一阵子正好她在为何运昌提供法律服务,她就把何运昌的一切告诉我了,我当时也没多想,但都记下来了。”
“嗯。”吴江凯欣慰地道:“对,就应该这样,平时的工作中要多加观察,留心一些细节,尤其是你现在在督查办,我需要你对全县领导干部的个人情况都有所掌握,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沈桐道:“吴书记,我觉得在何运昌身上,还有潜力可挖,不仅让他这次心甘情愿出资迎接检查,而且还要在开发西城上让他大放血。”
沈桐这么一说,吴江凯来了兴趣,用期待的眼神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沈桐思忖道:“我是这么想的,何运昌是东泉的首富,这是有目共睹的,他已经在东泉乃至隆南都成了神话,成为了标志性的成功企业家。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他今天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可目前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
“先说资金链。受金融危机重创,何运昌的煤矿也未遭幸免,无论是产量和销量都大幅减少,可以说他现在不敢生产煤,几乎是产一吨亏一吨。由于他的资金链都来源于贷款,我估计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吴江凯一边听一边点头道:“是啊,你说得这些不单单是何运昌的煤矿,是整个东江省的煤炭企业都疲软,要不然国家拿出大笔资金通过扩大内需来救市,这个寒冬至今还没有过去啊。”
沈桐接着道:“吴书记,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位经济学家关于我国未来几年经济发展形势的理论文章,我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但是他的观点非常的乐观,他说我国在未来五年内将进入发展的快车道,能源的需求量会加大,同时,城镇化进程也会快速推进,按照这一观点分析,再来看省委乔书记主张的城镇化建设和章省长主张的壮大工业产业,他们的提法都非常正确,而是把一个完整的发展链条断裂开来看待。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我县的煤矿企业在不久的将来会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无论对何运昌,还是对其他煤矿都是非常有利的。”
吴江凯没有想到沈桐看待问题竟然如此独道和犀利,他投向赞许的目光道:“沈桐,你说得没错,我也曾经分析过这个问题,看法基本上与你说得这位专家大相径庭,未来的事我们暂时先放一放,到时候还不知道我在不在东泉,目前的关键是如何帮助这些企业度过难关。”
沈桐道:“吴书记,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他何运昌资金链断裂,目前最缺的不是钱,而是如何把煤销售出去。假如由您出面帮他解决,让他出现钱,应该问题不大。”
吴江凯蹙着眉头点头道:“你这个注意不错,上次我和省外的一家电厂签订了一笔煤销合同,我可以拿出三分之一交由他。可就凭这点他就会助我开发西城吗?”
吴江凯此刻满脑子都是开发西城,说明他真正想在任期间为东泉县做点贡献,沈桐十分理解他,道:“吴书记,我从天成公司那里得到了启发,天成公司是房地产起家,而后又转向投资能源企业,这说明什么,他看到了能源企业的广阔前景,同时他也意识到靠单一经济体维持不了企业的正常运转,需要多向性、多渠道、多层次全面发展才能保存实力。天成公司能投资能源企业,何运昌为什么不能投资其他事业,我觉得可以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