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兴来杜家面馆闹腾这事儿,是杜安兴出的主意。
杜安兴被富长河打了个半死,危急之下,他把富长河有狂躁症的事情说了出去,这样一来,他是彻底把富家给得罪死了。
富家会放过他吗?肯定不会的。
杜安兴怕富家人会找他兴师问罪,干脆想出一条毒计,要把杜家大房拉下水,臭了杜玉娘的名声。
她不是不愿意嫁富长河吗?干脆就把富长河赖给她。反正富长河也相中她了,也不介意她是乡下长大的,他不是缺媳妇吗?若是把他们凑成一对,自己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杜安兴也不是个笨的,他知道富家这种行为,其实就是骗亲,把闺女骗到他家去,是死是活还不是由富家说了算?
像杜玉娘这样没什么靠山,模样出挑,家世清白的姑娘,是富家的首选。既然骗亲不成,干脆就来硬的,让富家人抓到她的把柄,到时候,杜玉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杜玉娘有什么把柄能让富家抓住呢?
杜安兴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把宣扬富长河有病这事安到杜玉娘的头上。她坏了富长河的名声,让他娶不到媳妇,那就只能把自己赔给富长河。
杜安兴躺在病床上,眼珠一转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他把自己的想法与爹娘说了,让他们到杜家去闹,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杜玉娘“冤枉”富长河有病的事,还得让她亲口说出这些话,让在场的人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富家的怒火就会从他的身上,转移到杜玉娘的身上。
本来杜河浦不太同意儿子的这个主意,两家人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这样陷害大哥家的丫头,保准以后老娘都不认他了。结果杜河浦听说杜安兴这一身伤是替杜玉娘受过,要是没有她,自己儿子根本不可能被打成这样,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也就同意了杜安兴的提议。
就这么着,夫妻俩安顿好杜安兴,连哭带嚎的往杜家铺子来了。
李氏完全不知道二房一家子的心思,但是她并不是个糊涂的人,她看得出来,今天这事儿,二房是不想轻易善了了。
一家子骨肉血亲,有什么误会不能私下里说,非要摆到明面上来弄得这么难看。
李氏的心都哆嗦成了团,什么叫家无宁日,这便是了。
李氏无奈的朝着铺子里的人福了福身子,道:“各位街坊四邻,各位常来常往的食客,家门不幸,让大伙儿看笑话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儿我们家发生了一点事儿,希望各位能给我这张老脸留几分薄面?”
杜河清也道:“今儿的面前算我请客,给大家赔不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留下来看热闹,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许多人都是杜家面馆的熟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众人起身告辞,有的还要留下面钱。
杜河清不肯要,一一抱拳谢过,把众食客送出门。
杜河浦见了大惊,这些人若是走了,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谁来给他们当证人,证明杜玉娘才是散播谣言的那一个?
“哎,你们别走啊,留下来给我们做个证人。”
“我说你们别走,别走啊!”
二房的人是人精,可别人也不傻。
看客们一看二房这两口子的表现,当下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弄不好啊,留下来给他们作证的人,还得惹一身腥。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拱手告辞,走得飞快。
很快,杜家面馆里的食客们就走干净了。杜河清安好门板,直接看热闹的人给挡在了门外头。
屋里没了外人,说话也就不用太顾忌了。
李氏看着方才装模作样痛哭流涕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脑仁嗡嗡的疼。这两个人又是哭又是嚎的,实则脸上连半点眼泪都没有,小儿子一副不知访如何是好的模样,儿媳妇呢,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没安好心。
“娘……”杜河浦刚要说话,就被李氏一挥手给打断了。
李氏很生气,但是这一交,她出奇的冷静,不知道是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对二房不抱期望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李氏头脑清楚的很,好像把一切都捋顺了,也不用谁提醒,就看透了二房的那点把戏。
“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奇怪呢!给小枝相看亲事,居然跑到铺子里来相看,这里就不是相看的地方!”李氏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缓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们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让玉娘来背这个锅是不是?”
杜河浦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娘,您别胡说。”
“就是!这亲事原本是给小枝张罗的。”张氏翻了翻眼皮,心想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绝对不会承认的就是了。
“呸!”李氏狠狠的啐了张氏一口,“你们打的什么龌龊心思,当我不知道呢?”老太太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利,来回的在杜河浦和张氏身上扫,未了,还看了杜小枝一眼,吓得后者本能的就是一哆嗦,
这里头没她啥事啊,她事先并不知情,就连大哥跟爹娘说话的时候,都没让她在旁边听着。
杜小枝的心思比较单纯,有啥都写在脸上,李氏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这里头没有她这个大孙女的事。这孩子胆小,心善,跟她爹娘不一样。
“娘,你说啥呢?这都是没边的事,别听旁人胡咧咧。”杜河浦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剜杜河清,可想而知他嘴里的旁人到底是哪个了。
杜河清听了这话,禁不住火冒三丈,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想看看二房的人,到底能有多么的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