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的手被清理一番,秦大夫用镊子将她掌心中的碎陶片剔除,一边帮她上药,一边道:“也不知道小心点,这手上以后怕是要落疤了。”
杜玉娘疼得厉害。
十指连忙,即便是掌心受伤,那也是钻心的疼痛。而且秦大夫用白酒帮她清理伤口,那滋味,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她强忍着,才没喊出声来,五官都揪在了一起,眼泪差点掉下来。她额头上,后背上都见了汗,这种治疗,无异于酷刑。
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挺坚强的。
秦大夫默默的点了点头。
上好了药以后,秦大夫便让蒋寒星帮杜玉娘缠纱布,他自己起身去写了方子,让柜上抓药。
“内服,外敷的药都得拿。三天换一次药,每次换药,伤口要晾半个时辰,不要沾水。这个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两次。纱布不要裹太厚,要忌口,不要吃辛辣之物。”蒋寒星将杜玉娘的药系在一起,给她讲解了一下用法和禁忌。
杜玉娘连连道谢,从怀里掏了钱,付了诊金。
蒋寒星就道:“我送你吧!”
杜玉娘只道:“不用,没几步路,我自己回去。”不是客气话,是真的不想劳烦他。
蒋寒星却慢悠悠的背起药箱,“我出诊,顺路。”
杜玉娘本能的觉得他说的是谎话,但是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好拎着药往外走。
蒋寒星却将她手里的药拎过来,一言不发的出了医馆。
杜玉娘的面上烧得慌,跟秦大夫道了谢,才追了出去。
秦大夫摇了摇头,小小年纪,装什么高冷,喜欢人家就直说嘛!
杜玉娘和蒋寒星一前一后地走上街,路人行人比较少,加上杜玉娘刻意与蒋寒星保持距离,倒也没有人觉得他们古怪。
天依旧很冷,可是杜玉娘却是浑身冒汗。她怕吹了风,感染风寒,便用没受伤的右手抓着衣裳领子,免得风灌进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加快的脚步,很快就到了杜家面馆。杜玉娘跟蒋寒星道谢,顺便请他进来喝点东西。
“蒋大夫,天这么冷,进来喝口热茶吧!”
蒋寒星拒绝了。
“我真的要出诊,再说我也没帮什么忙,医者本分。”说完他一伸手,把手里的药递了过去。
杜玉娘接过药,刚要道谢,哪知蒋寒星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杜玉娘觉得他真是个怪人。她拎着药进了铺子,四处环顾。
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刘氏见她回来了,本来还想问两句邱彩蝶的事,但是却看到了她被包得严实的左手。
“怎么回事?”好好的出门,回来的时候怎么受伤了!!!
“别提了。”杜玉娘就近坐了下来,道:“好倒霉啊,我本来要去看彩蝶的,结果摔了一跤,把罐子打烂了不说,手还割伤了。”
她一身的土,瞧着确实狼狈。
刘氏大呼小叫,很快就把杜河清父子俩给招来了。
“玉娘,你这咋地拉?”
杜玉娘就又重复了一遍。
“割在手上,这得多疼啊!”刘氏心疼得不得了。
杜玉娘这会觉得有点头晕,大概是吹了风的关系吧!她把药递给刘氏,交待了一遍煎药,换药的事,随后才道:“娘,我想睡一会儿。”
“行行,你赶紧回后院躺着去,前边不用你担心。”现在杜安康抻面的水平也很不错了,就算杜玉娘不在,他也能应付。
况且今天也没有什么客人。
杜玉娘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回到了后院。刘氏紧跟着她,帮她小心翼翼的脱了外前的衣裳,又给她擦了脸,才让她回床上歇着去了。
李氏听到动静,就从厢房走出来,正好碰到刘氏从正房出来。
“咋地了?我咋听你大呼小叫的呢!”她方才一直在屋里,听着动静不太对,她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就出来了,正好碰到老大媳妇。
刘氏就把杜玉娘割破了手的事情跟她说了。
李氏吓了一大跳,“没什么事吧?”
刘氏叹了一口气,才道:“秦大夫给看的,说是没有伤到筋,只是皮肉伤。”
李氏颇为心疼,“伤在手上,那得多疼啊!十指连心痛啊!”
“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不能沾水,也不能让玉娘下厨,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
李氏就点头,“前面忙得过来吗?”
“娘,放心吧,安康现在也算是出师了。在说了,还有我跟河清呢!”
李氏这才算安心,道:“让玉娘好好歇几天,要是忙不过来,我也能帮忙。”
刘氏连忙摆手,“不用,您帮忙带孩子已经挺累的了。”不光是大宝和二宝,还有小虎子呢?
不过虎子一年比一年大了,用人操心的地方也少了。
刘氏道:“外头怪冷的,您回屋歇着吧!我去前头看看。”
婆媳俩转头各自去忙了。
杜玉娘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没睡着。
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根本睡不着,也不是受了风寒还是怎么的,嗓子也有些疼。
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放下了一颗心。
随即,她又想起了杨峥。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自己只是割破了手,就这样疼痛难忍了,他中了箭,流了那么多血,应该会更难受吧!
还有他的那些仇家,也不知道追来没有!那些人是什么人呢?
他藏在地道之中,应该是安全的。
她就这样一直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当天下午,桃溪镇就来了这么一伙形色奇怪的人,这些人都穿着劲装,身上都有武器。
桃溪镇是个四通八达的镇子,往来人口非常多,所以这些人的出现也没引起什么骚乱。人们只当他们是路过的。
不成想,这些人却把桃溪镇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折腾到后半夜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