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彩蝶很勤快。
她话不多,眼睛里有活,什么事都抢着做。照顾孩子的时候温柔细心,洗的东西也干净,做事利手利脚的,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极爽利的人。
李氏对邱彩蝶很满意,连田氏也觉得,这个帮手选对了。
刘氏在铺子里忙碌了一天,空闲的时候回到后院看了几眼,对邱彩蝶的细心和勤快也是赞不绝口。
当天晚上邱彩蝶要回家的时候,刘氏就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还递给她七个大钱。
邱彩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人家是知道她急用钱,这是要预付工钱给她。
“婶子……”邱彩蝶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觉得手里这七枚大钱似有千斤重。她求助似的看了杜玉娘一眼,却见后者含笑点头。
“好孩子,你的好我们都看着呢!这钱你拿着,家里若是有了急事,你就吱一声,大忙我们也不见得能帮得上,但是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邱彩蝶无助的像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她需要这笔钱,但是母亲从来都是告诉她,他们要自力更生,莫要贪恋别人的施舍和好心。
“彩蝶,这是你应得的,只不过是将你的工钱提前付给你,应应急,听你婶子的,拿着吧!”
邱彩蝶确实缺钱,她想了想,就收下了,心里对杜家人更加感激。
杜玉娘怕她一个人带那么多钱回家不安全,就提议杜安康跟自己一起去送她。
邱彩蝶不太好意思,杜玉娘主意已定,说人的安全比什么都要。
刘氏也赞同。
邱彩蝶不好推辞,就谢过了杜家众人,跟着杜玉娘和杜安康往家走。
小姐俩走在前面,杜安康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快要到邱彩蝶家里的时候,杜玉娘就忍不住跟她说:“彩蝶,人这一生总会是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千难万难。其实只要保持本心,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邱彩蝶总觉得杜玉娘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不过随后想了想,又失笑摇头。她老气横秋的样子,像是一个经历过沧桑变故的人,实则呢,她才多大,能见过多少坎坷?
“总之多谢你!你看起来,可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是不是跟我特别投缘,所以处处想要帮我?”邱彩蝶不知道怎么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了,她笑了笑,脸上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瞧着像二人初相见时那样,眼中和脸上都是狡黠之色。
杜玉娘意味深长地道:“或许吧!”投缘这事,她是认可的。而且之前邱彩蝶也帮过自己,相比之下,自己帮她的这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邱彩蝶到家了,欢愉的进了院子,跟杜玉娘挥手,“谢谢。”
杜玉娘瞧她进了院子,这才跟着杜安康往回走。
“玉娘,你跟这位邱姑娘是朋友吗?”
朋友吗?
“应该算是吧!”杜玉娘也不知道她们算不算是朋友,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杜安康没再问,他是希望杜玉娘多交几个朋友的。撞柱子那件事情以后,玉娘的性情变了很多,她变得很亲近家人,但是一方面又有些不近人情,好像很矛盾似的。
杜安康也说不太好这是什么情况,但总觉得杜玉娘没有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快乐和活泼,有时候她安安静静的,像个老太太。
这是个奇怪的想法。
哥俩回了铺子,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开始料理明天要用的食材。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杜玉娘给杜安康讲课的时候,他们一边将卤味儿弄好,一边讲关于面条的知识,偶尔来了兴致,杜玉娘还会手把手的教杜安兴活面,摔条。
刘氏心疼面粉,却也知道学手艺是件大事,肯定是要用面粉的。
兄妹俩一个教,一个学,每天如此。
第二天是两个孩子洗三的日子,前面面馆照常营业,后面的事情由李氏和刘氏张罗着。这种事情的参与者,都是女性长辈,男人们是不掺和的。
洗三的讲究很多,仪式相当繁琐。
这对新生命来说,是人生中头一件大事。洗涤污秽,消灾解难,祈求祝福,这便是长辈亲朋们送出来的第一份祝福了。
刘老汉,闵氏,还有杜玉娘的几个舅舅,舅母都来了。杜玉娘一直在前边铺子里忙活,刘老汉和几个儿子也都尽量帮忙,不理会后宅的事情。
家里招待客人的席面,是杜家花钱从别的饭馆订的,收生姥姥如同贵宾一样高坐主位,大家把酒言欢,脸上都带着欢喜的微笑。
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收生姥姥将供果,添盆一古脑的收走,也算是得了一笔颇丰的外快。
午饭过后,刘家人便齐齐告辞了,年底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多,今天有好几份打好的家具要上漆,有的忙呢!
李氏和刘氏也不好多留,就将众人送到了门口。
洗三结束,接下来就是办百天,满月酒。
平常人家的孩子,大多办百天,约上亲朋好友们吃个饭,意思一下。不过双生子的百天,要等年后再办了。
杜家面馆的生意蒸蒸日上,第一阶段的局面似乎已经打开了。
没过几天,店里来了一位大胡子客人。他身材魁梧,穿着棉布袍子,一口外地乡音,腰里挎着刀,看起来特别有辨识度。
这个人说话声音很大,仿佛不是发了脾气,仅仅是天生如此。
杜玉娘在灶间里听他点了一碗辣子卤肉面。
这人乡音极重,很像是蜀地那边的人,杜玉娘做面条的时候,就特意往他这碗面里滴了几滴麻油。
结果那大胡子果真叫好,一边吃一边称赞,十分满意的样子。
杜安康跟杜玉娘说,大胡子临走时还说,下次要把他兄弟带过来一起吃,因为他兄弟也喜辣食。
杜玉娘笑笑,没放在心上。
隔了两天,铺子里来了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他们仿若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来找茬的,而非是来吃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