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兴低着头,什么都没说,掀起外袍,直接跪到了地上。
地上铺得麻面青砖。
张氏见了,十分心疼,地上那么凉,会不会把十一冰坏了。可是一想到儿子被书院除名一事,心里便觉得堵得慌,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说吧,书院为何将你除名!”凡事总有因果,书院总不可能把循规蹈矩的学生除名吧!定然是他做了什么错事。
杜安兴一言不发,什么话也不肯说。
张氏着急死了,可是她知道,这会儿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说话!”李氏的口气很严厉,她很少用这种口气跟家里人说话,但是老太太真的发起脾气来,家里人也没有不怕的。
杜安兴并不答话,还是像方才那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氏真的动气了,身体微抖。
杜玉娘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心疼的道:“祖母,别生气了。事以至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呢!”
她看着杜安兴,冷清的道:“堂兄不愿意说,想必是羞于启齿吧!清风书院建院以来,被开除了学生总共也没有几个,这下子,咱们家怕是要出名了呢!”
杜安兴咬着低,将脸上的阴狠之色掩藏在阴影里。
别人看不见,但是杜玉娘看得见。
她看见的,不是杜安兴的五官有多很扭曲,眼神有多么的阴狠。她看到的,是杜安兴的那颗心。
一颗自私自利,肮脏狠毒之心。
张氏爬起来,冲着杜玉娘道:“闭上你的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十一不会错的,一定是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污蔑我儿。”
刘氏也在场,当下回讽道:“书院那么多学生,你儿子是金子做的还是玉做的,污蔑他?”
杜玉娘也不在意,当下问杜安兴,“党兄,事情早晚真相大白,你又何必藏着掖着的呢!”
众人哑然。
李氏忙问杜玉娘,“玉娘,你是不是知道原由?”
杜玉娘只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起,当时以为不是自家事,就没有留心。现在想想,恐怕人家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呢!”
“什么原由,你听谁说的?”
杜玉娘轻哼一声,“还不是那几个惯常与我作对的!”
西街豆腐铺家的女儿石青青,还有纸扎铺子邓老头的孙女邓燕娇,都是惯常与杜玉娘作对的人。
当然,这是前世的事情了。
如今杜玉娘,当她们是小孩子一样。
“邓燕娇说的,说有人家里出了个斯文败类还不自知,一个烂赌鬼,居然还有脸在书院读书,难怪先生被气得跳脚,嚷着要把那个烂赌鬼给逐出书院呢!”这也不算假话,毕竟前世邓燕娇也说过这话,只不过是在过年以后。
她现在只是把这话提前公布出来而已。
李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烂赌鬼啊!
十一这孩子,居然学人赌~钱?
“你,你……”这会儿李氏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杜家家风清正,从来就没有出过像你这样的不孝子孙!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居然学人家赌钱!”
李氏气坏了,随手抄起炕上放着的笤苕,狠狠的朝杜安兴砸去,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张氏见儿子被打,气急了,挣扎着扑过来,大声道:“杜家有什么家风?老爷子还是被人收养的呢,谁知道祖上出过什么缺德败坏的人,要是家风清正,怎么可能没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