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魏军大营。
夏侯霸据案而坐,一脸怒气。秦朗低着头,沉默不语。司马师抱着手臂,靠在一旁,云淡风轻的看着帐顶。
张郃的命令就在案上,刚刚被他们三人传看过,不过反应却完全不同。
夏侯霸拍案叫好,秦朗忧心冲冲,司马师则不发表任何评价,但是从他的眉眼之间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屑,甚至于不屑于评价。
“在这里,我的军职最高,理当由我作主。”夏侯霸将命令收了起来,揣入怀中,起身挥了挥手:“按命令去准备吧。“
“喏。”司马师一丝不苟的拱了拱手,转身出帐。秦朗却没有动,他一脸愁容的看着夏侯霸:“仲权,此事干系重大,若是大将军父子不肯全力配合,我们怕是没什么机会。”
“车骑将军就没指望他们配合。”夏侯霸冷笑一声:“大将军在想什么,你明白,我也明白,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他若是愿意出兵襄助,又何至于僵持到现在。元明,~了,我相信车骑将军,愿意全力以赴。如果你还有担心,那也没关系,你为中军,让司马师殿后,我率领骑兵为前锋便是。”
“仲权,你看你。”秦朗苦笑道:“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只是说……”
夏侯霸伸手拍拍秦朗,笑了起来:“元明,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做事有些冲动,你为人稳重。陛下让你我配合,正是取长补短之意。不过,这一次,我请你相信我,相信车骑将军。车骑将军的忠义,你还不知道吗?帮车骑将军,就是帮陛下。”
“是。”秦朗欲言又止。他顿了顿,起身一撩大氅:“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按车骑将军的命令去执行吧。”
“正当如此。”夏侯霸眉毛一挑,哈哈大笑:“人生能有几回搏。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和魏霸交交手。看看是他那个霸厉害,还是我这个霸威风,一直未能如愿。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若是放过。岂不可惜?”
秦朗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
魏延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中军大账。冲着陆逊拱了拱手,急不可耐的说道:“伯言,魏军拔营了。”
陆逊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魏延。魏延手中有精锐骑兵,斥候营也归他负责,不过一般的消息用不着魏延亲自跑来向他汇报。魏延跑来,又是这副神态,自然是发生了大事。
“他们去了哪里?彭城?”
魏延一挑大拇指:“伯言果然是七巧玲珑心,一猜就中。”
陆逊苦笑了一声。魏延这话是夸他,可是怎么听着都有一种居高临下,长者夸后辈的意思。其实他们的年龄差不多,魏延稍长几岁,但还没到倚老卖老的地步。他这么说话,一方面是习惯使然,另一方面也是提醒陆逊,他的官爵都在陆逊之上,听他指挥只是给他面子而已。
陆逊这一生经过的荣辱太多了,他不会把魏延的这点小心思放在眼里。他关心的是魏军突然去彭城是什么意思。魏霸正在准备打破张郃的堵截,把粮草、军械送到彭城,助周胤、丁奉坚守,将战局拖向有利于已的方向。夏侯霸等人这时向彭城进军,自然是想帮着张郃围城,可是他们去了,他和魏延自然也会去,双方的实力还是差不多,有意义吗?
难道魏军是想在彭城决战?
陆逊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想不明白魏军的真实用意,怎么看,魏军都是无奈之下的挣扎之举。
魏延不耐烦了。“伯言,想那么多干什么,跟上去就是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挖了曹家的祖坟。”
陆逊笑笑,他可做不出那种事来,挖人家祖坟这种事,又岂是君子所当为。这是董卓、曹操那样的野蛮人才会干的蠢事。即使他们是为了求财,他现在又不缺钱,没必要干这种事。
“文长将军,你率领精骑缀着,小心一些。我随后跟上,保持距离。彭城距此也就是三百多里,就算慢一点,七八天时间也能到了。”
魏延点点头,转身出去安排了。
陆逊在地图前站定,冥思苦想。他有一种预感,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可是他现在却不明白张郃、夏侯霸的用意所在,这让他非常不安。
……
彭城。
邓艾在彭城南列阵。他今天要在张郃的阵地上凿开一个通道,好把周胤、丁奉需要的军械补给送进彭城。周丁二人在城里守了几个月,虽然没发生什么大战,军械消耗有限,可是粮草却快要用尽了。再不把粮草送进去,他们就要断粮,这几个月的坚守也就失去了意义。
彭城北面是东流的获水,在城北汇入泗水,然后一起南流,水面更加宽阔,是天然的护城河,不利于攻击,西侧是起伏的丘陵,也不利于大兵团的摆开,能够发起正面攻击的只有城南。张郃守在这里,邓艾也将一万精锐步卒摆在了这里,魏风率领五千骑兵在左侧三里列阵,防止魏军骑兵突袭。在他们的身后,是魏霸的八千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