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乘在我耳畔点了一下,当先负手出门,面具人抱起木桶愁眉苦脸的跟在身后。
堵住嗓子的莫名压力渐渐散去,我又能说话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就有气无力的说:“大哥呀,你居然骗我。”
“你不也没说实话?”
“我不说,你也别说,我只想打听一个事,你们鬼市究竟有什么秘密,有没有第四个厉害人物?”
面具人刚要回答,前面的五乘就咳嗽两声,他叹口气,将脸藏在木桶后不搭理我。
街上没几个人影想必是集宝大会结束,五乘挑小路走居然来到了山女几人停留的小院,那掌柜一见他就如老鼠见猫似的缩在柜台后面,五乘也不搭理,昂首挺胸的进屋,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陈瞎子和金伯的话语声。
陈瞎子说:“不信咱就走着瞧,三日内你必定有破财之灾。”
金伯冷哼:“少在那王婆卖瓜,你要真的如此厉害,当初怎么被迅哥赶跑?”
“那叫赶跑?我是懒得与他们四个怪物计较,人总得有点同情心吧?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见到可怜人这心里疼的呦......”陈瞎子大言不惭:“你瞅瞅那都是些什么生物,一只牛,一个泥人儿,一个鬼不鬼尸不尸的牲口,也就方云讯还算个正常人,老头子瞧见他们的可怜相都快掉眼泪了,我要是刁难他们还算是个人么?”
“你就吹吧,他们四个都不在了,吹破天也没人能证明。”
“嘿,你怎么不相信,当年我和五乘在西藏,他为了拜我为师,每天都要跑上几百里地去挑水给我洗脚,那份孝心,哎,老头子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相术一脉也得看天赋呀,五乘实在是太傻了,憨到骨子里的蠢货,你说我能教他么?虽然他天天给老头子捏脚按摩,可我也......”捧着茶盏吹牛逼的陈瞎子忽然没声,嘴巴喃喃的张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可你也怎样?嗯?”五乘负手进门,如一朵乌云遮日,大厅里的烛光也变得暗淡三分:“我不但给你捏脚,是不是还舔了两口?舔的您老可舒服?”
咣当一声,陈瞎子手中的茶盏掉地,手足俱颤,面如死灰,咿咿呀呀的指着五乘说不出话,而旁座的金伯则急忙起身,十足恭敬的将椅子让给五乘,可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惊呆于五乘的忽然出现却又仿佛不愿与他处在同一屋檐下。
五乘大马金刀的坐下,敲着桌子说:“茶。”
陈瞎子迈着不利索的老寒腿小跑向前方的茶桌,五乘又说:“小陈,忘记我在西藏教你的规矩了?我说,茶。”
陈瞎子僵在原地,哆哆嗦嗦的快掉眼泪,他颤巍着屈膝,小声喊了句:“喳。”这才倒了茶奉给五乘。
抿了一口,五乘扭着头说:“傻孩子你哭什么,可是方航欺负你了?”
从见到他就开始掉眼泪的画堂春急忙点头,迈着小碎步到五乘身边给他揉肩,凄楚的用软绵绵的嗓音说:“大师答应过我的,如果我们相逢,命会交织在一起,可他现在翻脸不认人,娶了妻纳了妾,身边跟着狐媚子,偏偏眼里容不下我。”
“还有这事?”五乘抬头瞥我一眼:“你还留着干嘛,难不成等贫僧亲自下厨给你做桌斋饭?”
面具人将我放在正厅就站在旁边看戏,此时被五乘逐客,也只能强忍着鞠躬告辞,五乘却不再找我麻烦,扭头看了几眼:“我那小侄女呢?那根野草呢?怎么还不出来给贫僧请安?小金子坐吧,小陈你也别蹲在墙角里了,这不是西藏没那么多规矩,快坐,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贫僧看着恶心。”
金伯搬了椅子远远躲开,贴着半个屁股坐下,陈瞎子挪着脚一点点靠近,同时做了一件让我恨不得掐死他的动作,他将眼窝里的两块腐肉取了下来,好似面团一般揉在一起装进口袋,露出一对眼神清澈却糊着眼屎的眸子。
我怒骂道:“你他吗不是瞎子为什么教我用心眼看世界?老子盯着篝火练了好几天差点把自己练成瞎子。”
陈瞎子讪笑道:“玩呗,看你闲的无聊就找点乐子呗。”我一直对陈瞎子目不能视却眼见天下万物的神通很向往,孙子似的求了好几天陈瞎子才教我盯着蜡烛看,之后是火把,之后是篝火,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盯着电焊三小时不眨眼就算出师,我却从未想过这老鬼根本不是瞎子。
“有眼也不一定有珠。徒儿你不必羡慕,这老鬼的观人之术全凭眼窝里贴着两块肉灵芝才能看清人间百态,可即便如此不依然被你家的牛算计了?眼观表象,心辨真假,这心眼一说倒是没错。”
我靠,那两块腐肉居然是肉灵芝也就是木太岁!我吃了一块就血气旺盛到极点,他在眼珠子上贴两块,哪有看不穿活人气运的道理,我大吼道:“棺材呢?你的棺材在哪,赶紧叫出来给我咬两口。”
陈瞎子嗫嚅:“那是师父留给我的,杀了我也不给你们,当初你吃了一些差点没把我心疼死,都哭了!”
“那你把这两块给我吃吧,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藏着掖着啊!”
“徒儿你恶不恶心?”五乘撇着嘴说。
“你怎么来了?”侧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山女拉着小锁面若寒霜的走来:“总说方航哥哥是你徒弟,可你除了算计他还做过什么?乐正林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五乘不理她,转而向小锁打招呼:“好久不见呀小狐狸,可否思念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