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这家人走的时候轻装上阵,卧室里的被褥,厨房里的锅碗,全都没有带走,不过能在绝村置办一座小院,想来在外面也算是有钱人,既然要出山,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就懒得带了,这可便宜了我们。
太阳没下山的时候我就将屋子拾掇过,床上的被褥都抖了干净,虽然还是污渍片片,简单垫在身下倒是可以,小溪姐一股脑就爬到床上,紧贴墙背对我,像个大虾一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腿,我尴尬的爬了上去,小溪姐急忙说:“快吹了蜡烛。”
屋里陷入黑暗,只有我们俩的喘气声相互参杂在一起,气氛古怪到极点。
“方航,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屋子很怪?”不知她是真发现了什么,还是故意找借口缓解气氛。
“有点,比其他房子豪华。”
“不是。”小溪姐转过身,嘴里的气息全喷在我脸上,她缓缓说道:“我老家的房子是一间套着一间,像这种一排屋有三间房的,一般是最外面开正门通着院子,侧墙的小门通第二间,当做书房或是孩子卧房,第三件才是正经卧室,可这里却是正厅两边各开了卧室,你不觉得很奇怪?”
真不觉得!我说道:“可能是客房?不方便和主家太近。”
“不会的,别说村里,就算在城里的都放都讲究主次,客房绝不会和主卧平齐,而且如果来了客人,在厅里一扭头就能看见卧房的样子,这对女眷很不方便。”
“那你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溪姐扭扭身子,一缕秀发搭在我的脖间,缭绕的有只蚂蚁爬那样痒:“方航,你说咱们明天下山会不会见到鬼?”
“应该不会吧?咱们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白天的时候是丹丹精神病犯了,你别担心,就算有鬼我也会保护你的。”
“嗯。”小溪姐不置可否,又往我身边靠靠:“你搂住我,有些冷。”
……
这下不冷了,我热的受不了,不停祈求某个地方赶紧软下去。
忽然间,外面传来啪的一声,门帘被一阵风掀起,夜风浇的我从头凉到脚,小溪姐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将我搂紧,语气颤抖的快要哭出来:“什么声音?”
“你别怕,我去看看。”
重新点燃蜡烛,小溪姐已经面色苍白,脸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我掀开门帘一看,厅里的门被风吹开,扭头说:“风把门吹开了,我去关上。”
“快点回来,我怕。”
其实我也挺忐忑,这一股风来的太邪乎了。
硬着头皮挪到门口,刚准备关门却看见不单单是正厅的门,居然连小院的大门也敞开着,太阳落山前,表哥明明已经关住,还将门栓插的死死,可现在却大敞着,露出外面黑幽幽一片,连成林的柳树枝被微风吹动,摇摇曳曳轻摆起来。
我眯着眼看外面,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出去,正准备闭上厅门,忽然看见院外的小路里歪歪扭扭走着一个人影,初见时动作很慢,一愣神的功夫居然已经到了门口,黑影遮住他的脸,可看那破旧简陋的衣服,居然与下午看到的死尸穿着很像。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像我轻勾,好像是叫我出去。
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起来:“表哥,快出来啊。”
屋里传出几声杂乱的响声,表哥连鞋都顾不上穿跑了出来,我看见院外的人低下头,一声幽幽的叹息传到我耳朵里,他已经闪身躲到围墙后面。
“咋了?”
表哥跑到我身边,伸着脖子向外张望,我指着门口哆嗦道:“那,刚才有个人对我招手。”
表哥面色凝重,丹丹和小溪姐也慌忙的跑出来,而此时的门口空荡荡一片,就连月光都比刚才亮了几分。
“没事,你们呆着我去看看。”表哥在我肩头捏了一把,大摇大摆出了院子,叉着腰左顾右盼,又吼叫几声之后才回来,重新将门栓好,故作轻松的说:“别说人,连鬼都没有,赶紧睡觉吧。”
他将小溪姐和丹丹赶进屋里,却留下我严肃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看见个人在招手,好像是叫我出去,我吓得大叫,他就躲进墙后了。”
“真的?”
“真的。”
“确定是鬼么?”
“绝对不是人。”
“那就不怕了,既然是鬼为什么不进来抓你?估计是害怕观音像。”表哥很确定的说:“这样吧,咱们今晚也别睡了,四个人就在厅里坐着,有观音保护,阎王爷来了也没用。”
表哥回屋里做丹丹的工作,我趴在窗户上向外偷看,只是门被表哥关了,围墙上也光秃秃一片,再见不到刚才那个人影。
小溪姐在里屋叫:“方航你快回来呀,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