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官场人心惶惶,很多官员不知道早上出了家门,晚上还能不能回来,已经有不少工部和户部的中层官员被大理寺出拘票直接从衙门里提走了,被提走的官员都是掌握实权的,所以这两个部的日常工作实际上进入了半停顿状态,又过了一阵子,甚至连堂堂的户部侍郎黄小田也被南厂双规了。
此双规不同于彼双规,天子脚下自然不能再玩刑讯逼供那一套,仅仅是将黄小田请到衙门里喝茶问话而已,因为高一飞虽然咬出很多人,但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全凭红口白牙乱说一气,所以只要黄小田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南厂也拿他没办法。
黄小田是个能员,在户部的威信也很高,可以说是整个户部的领袖人物,胡尚书只是个摆设而已,自从黄侍郎被南厂请走以后,户部就真的停工了,来来往往的赋税、钱粮工作没人去管,连苏杭解来的税款都没有人接收入库。
工部也有大量官员被拘押,刘子光趁这个机会再次将工部大清洗,所有非嫡系官员被摘了乌纱,以科学院的学生和去年工科进士填充进去,所以工部的缺员问题并不严重,但是新补充的官员熟悉环境和工作需要一个适应期,在这个期间内工部的工作也不可避免的效率严重下降。
刑部和兵部这两个衙门的受害程度相对较低,但也有不少人被抓,齐振铭和袁崇焕对这件事也很不满,但由于反贪大案是皇帝交代要严办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被抓的这些贪官有的死咬着不松口,有的撑不住就招供了,不光招了这次江堤工程中贪墨了银子的事实,还将以前贪赃枉法的事情都招了出来,并且为了戴罪立功,又揭发出更多的贪官,这样一来打击范围再次扩大,大理寺和南厂两个衙门的人手都不够了,京城的监狱人满为患,甚至不得不将一些犯了小偷小摸罪行的人放出去为贪官们腾地方。
再这样下去可真不行了,京城就没有能正常工作的衙门了,就连刘子光都意识到了不妥,下令停止进一步扩大侦办范围,只办江堤的案子,涉及到其他方面的除非罪大恶极的一概不予立案,他一松口,京城的紧张气氛为之一松,说情跑路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京城就这么大,南厂和大理寺的差爷们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都有三朋四友三姑六婆,怎么都能攀上关系递上话,别人不说,就说刘子光的头牌大将孙钢的家里这几天就没断过求情的亲戚,人家不敢直接上门求他,就只好送礼给他的亲戚,央求他老人家网开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求情的都是亲戚没有外人,孙钢也打不得说不得的,只好尽量少回府。
镇武侯府上也有来求情的人,钱谦益和齐振铭是不会上门来了,可是魏国公和袁崇焕的拜帖却来了,这两尊军方大神的面子刘子光可不敢不给,但是到如今已经是欲罢不能,总不能进宫去对皇帝说:贪污的人太多,我不敢再抓了,已经抓了的人也不能都办了,不然大明朝就完蛋了。那不是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么。
好不容易敷衍走了两位大佬,刘子光不禁陷入了沉思,肃清官场让他很有成就感,但由此引发的后患也是极其严重的,朝廷中枢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作为朝中掌握实权的大臣,他必须对这种局面负责。确切的说,他是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魔鬼吓坏了,没想到朝廷贪污的现象如此普遍,平均每三个当官的拉出来一个斩首都不会有杀错的。要不是靠着江南丰厚的财税资源,这样**的朝廷早就支撑不住的。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后世的一句名言,不反腐就要亡国,反腐就要亡党。
想了许久,刘子光还是妥协了,他没有力量将大明的官场进行全面换血,只能抓大放小,先处理一批有代表性的大蛀虫,其他小脚色就放一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