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京城,气候炎热。秦淮河畔的茶馆酒肆、秦楼楚馆却有些冷气森森,东厂和锦衣卫的密探到处捕人,只要是对当今皇上选后之事妄加评论的人一律拿铁链子锁了,有道是有杀错没放过,短短几天,太后放出来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无一漏网被捕了去,跟着瞎传小道消息的老百姓也被抓了好多,一时间无人再敢提这档子事了,太后的舆论攻势似乎失败了。
“玩这个,他们还嫩点。”杨波有些自得地看着公案前垂手肃立的一帮手下,“咱家定当在九千岁面前为各位请功。”这些天来抓了不少人,东厂在民间隐藏的成千上万密探可不是白吃干饭的,造谣生事就是他们的专长,太后派人造黄家小姐的谣言无异于拿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不败才怪。
“全仗九千岁英明神武,督公领导有方!”手下们齐声说,眉宇间难掩得色。忽然一人匆忙进入公堂,在杨波耳边低语了几句,刚才还满面春风的杨波顿时勃然色变,一拍公案:“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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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阴沉着脸的李太后一言不发,身边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面前跪伏着一帮沉默的官员。半晌,一人才打破沉默说道:“太后,非是我等无能,实在是东厂锦衣卫的密探多如牛毛……”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哀家怎么指望你们?” 李太后轻轻一句话,那人便不敢再多言,依旧将头颅贴着宫殿的金砖跪伏着。
宫外面传来太监拉长声调的通传声:“长信侯觐见。”李太后的弟弟长信侯李英身穿蟒袍走了进来,给太后磕过了头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献了上来,小太监急忙上前接过转呈给太后,太后一目十行看完,脸色稍霁:“这个事办的还象那么回事。谁想的办法,哀家要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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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江南贡院对面那座大大的九龙照壁墙上被人用红油漆写了一行刺眼的大字:“雅丽,我不能没有你。”附近的地面已经被锦衣卫实施了戒严,满地花花绿绿的传单还没来得及收拢,虽然锦衣卫来的及时,但是已经有不少传单被如织的游人捡走了,旁边的乌衣巷里,围观的人群里站着乔装打扮的孙纲,刚才那几千张传单就是他带人抛洒的,此刻他正微笑着看着戒严圈里锦衣卫军官气急败坏的面孔。
“还有谁捡了传单的?统统交出来!胆敢私藏的一律抓起来治罪!”小军官厉声喊道,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如果简单是诋毁九千岁的传单也就罢了,可是这小小纸上印的可是香艳yín 弥的文字实在让人不忍释卷,照壁上的名字“雅丽”正是传单上的女主角,也是当今皇后的候选人之一,海州盐商黄家的小姐黄雅丽,传单上用简单写意的文笔描述了一个男子和黄家小姐的爱情经历,从海边相遇到互生情愫,再到以身相许、珠胎暗结,虽然只有短短几百字,可是一番真情实意跃然纸上,闺房之事的描述也相当大胆,最后还对黄家强行拆散一对鸳鸯进行了血泪控诉。实在是一篇锦绣文章。
捡到了传单的老百姓匆匆回家细细欣赏去了,照壁上的油漆字渗进了龙麟里,很难清洗,锦衣卫们干脆找了一块黑布把照壁挡上了,可是同样的标语不止一处,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大街小巷都布满了类似的红油漆字,忙得锦衣卫 不亦乐乎。
谣言这个东西素来是越描越黑,越遮掩越象真的,这件事设计的很巧妙,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进行的诉说,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一样,一时间,街头巷尾的京城人士见了面不再招呼“吃了吗?”而是改成“看了吗?”
相熟人之间也进行了含糊的探讨:“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至于那样吧…..”
但是立刻遭到了反驳:“太监家的闺女,什么事做不出来,长信侯家门风多好,还不是扮了男装去逛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