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沅在楼下看了半晌,见她没有出来的意思,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碧芹就一直在心里骂宁昭昭傻,二爷哪里就像表现出来那么冷淡了?
跟着颜清沅的宋一此时却有些背脊发凉。
二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那个欢喜的劲儿,就像个来讨糖吃的孩子呢。现在好了,糖没吃着,好像还找了一肚子气回去。
其实颜清沅也说不上自己是生气吧,沮丧的情绪反而多些。
走出相府都上了马车了,过了半天才把头从马车里伸出来,道:“大回街以外,姑娘家喜欢去哪儿?”
宋一:“……”
最后宋一大致把几个姑娘家喜欢去的地方跟他说了一遍,颜清沅听了皱眉嘱咐了一通。
“这次做得干净些,再让她看出来,生意也不用做了。”
宋一:“……”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急道:“您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郡主怎么会发现不了?何况哪有随便什么酒楼都做药膳的……还有那些都是小铺子,您的羊脂玉放进去往哪儿摆?”
颜清沅道:“那就不做药膳,但是口味一定要淡,东西一定要干净。羊脂玉么她又没见过多少,只当天下的玉都长那样,便宜卖给她就是了。”
宋一:“……”
此时漪芳楼的宁昭昭就突然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嘟囔道:“升个火盆有什么用,连地龙都没有,这穷酸的人家……”
碧芹:“……”
然而让宁昭昭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胡氏过来了。
经过宁苒苒的事情,这妇人清减了不少,也不像从前那样光笑眯眯地眯着眼了。这么一看,倒还是有点美人的模子的。
宁昭昭一边想着她来干什么,一边请她坐。
胡氏坐下便道:“你爹让我来的。听说你和你爹说起,说大回街那几个铺子,你都要了?”
宁昭昭觉得奇怪,她还会给宁相说话?
“是这样,爹亲口许给我的。”
胡氏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却说不出来的讽刺。
她道:“大回街的铺子,几十年也难见人买卖一次,买下来了,就是祖孙几代人都可享用的产业。相府总共就这么几个铺子,昭昭啊,你的做法,可不妥当。”
宁葳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所以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没想到后来让宋顾谨给撞上,盖了个戳。
他也是没办法可想了,才又去找了胡氏。胡氏别的可以不管,这件事却不能不管。
她盯着宁昭昭道:“你爹有没有对你说过,那几个铺子,有三个是我当初用嫁妆置办下的,其中两个是打算留给苒苒做陪嫁的?”
“哦,这倒是没说起的。可我听说地契上,写的都是我爹的名字呢。”宁昭昭无所谓地道。
说到这件事胡氏就暗恨。当初她一心向着宁相,心想总跑不脱是夫妻俩,自己卖了陪嫁的庄子抢到了铺子,受不得太夫人李氏的激,就写了宁葳的名字。
不过他们当初倒也立了字据,说明了这几个铺子以后两个留给宁苒苒做嫁妆,一个留在丞相府。
但是胡氏的想法是,留在相府的那个,那也是她儿子宁屹昌的。
可是想在想想才天真呢,她那个时候怎么会这么傻?
李氏说什么,宁相是寒门官员,晋升得虽然快,可会让人瞧不起。大回街的铺子最显身价了,他手里铺子要是多几个,在外头也让人高看几分。何况铺子租赁什么的,又能接触到不少达官贵人……
若是铺子写的是胡氏的名字,别人会说他吃软饭。这些年,他都叫人说够了,可他分明是有真才实料的……
然后年轻的胡氏就愚蠢地相信了。
现在想想,胡氏都不想承认那个傻透顶的女人是自己!
宁葳来对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她差点气炸了肺!可是宁葳那个嘴脸也让她恶心,说是什么都是为了宁苒苒!
不管怎么样,那是女儿的嫁妆,胡氏还是坐到了这里。
宁昭昭一脸费解地看着她,道:“你说是你的铺子,还是卖了你的陪嫁的庄子买的,然后你就写了我爹的名字?”
胡氏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只绷着脸道:“是我的,这是当年你爹立的字据。所以,你手里那张字据,我不在场做见证,你爹签了名字,是无效的。”
意思是说,她就算把宋家人搬出来,这件事也有的理论,不会那么轻易让她得逞。
宁昭昭不禁扶额,真心夸赞道:“您还真是天下第一好媳妇,我爹真是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了您哪!”
从前胡氏最爱听人家这么说了,每次听完心里都喜滋滋的。
可是现在她整个脸都要扭曲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道:“总之,我来就告诉你,那铺子不能给你。别的,你去和你爹理论。”
说完,她就等着宁昭昭的反应。
这女人蠢得让宁昭昭都有点同情她了。但是同情归同情,宁昭昭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该去跟我爹理论的是你,不是我。反正他签了这个字据给我,铺子又是他的名字,那么就只能是我的了。你那,她要怎么赔,你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