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根一脚将巧克力踢到了草丛里。
第二天,陈公馆管家来到园丁房,敲敲门道:“杨树根儿,收拾东西跟我走。”
杨树根知道自己打了少爷,差事肯定保不住,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倔强的瞪着管家:“走就走。”
一起干活的老头求情道:“管家,这孩子命苦,能不能照顾照顾,让他多干俩月。”
管家笑道:“你小子走狗屎运,夫人说送你去上学,吃住全包,你要是有良心,长大成材可要报答少爷和夫人。”
杨树根没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惊愕之余望了望远处白色的建筑,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猛然跑进草丛,发疯一样寻找着,找到那块巧克力,仔细藏在怀里。
“这孩子,撒癔症了吧?”管家嘀咕道。
杨树根跟着管家离开陈公馆的时候,刘婷带着会计报表来了,陈子锟的财产一目了然,春田洋行股份合计三百五十万元,江东铁路股份合计五百万元,名下铁矿煤矿六座,不动产十余处,以及部分现金,总资产一千万左右,当然这只是可以统计出来的数目,他所掌握的jūn_duì 、帮会等无法数字化的实力并未计算在内。
一千万资产,相当于一万个中产家庭的资产总和,不得不说陈子锟敛财的本领远强于以往那些北洋军阀,军阀武夫们只知道横征暴敛,搜刮民财,把地方财政收入当成自己的私人钱包,弄几个钱就存到外国银行里吃利息,一旦下野坐吃山空,细水长流还能做个富家翁,大手大脚惯了的话,根本不够花的。
陈子锟就精明多了,当军阀的时候用财政收入做生意,钱生钱,归顺中央以后用大兴土木,建铁路盖工厂,用的是公帑,股份却是私人占大头,一来二去就把钱倒腾到自己口袋里去了。
而陈寿他们,名下几万亩地看起来挺多,和陈子锟一比就是乡下土财主。
陈子锟感慨道:“民国八年的时候,我从奉天到北京,身上就带了一把刀,五十块钱,如今也妻儿老小一大群,家资巨万,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也能几辈子不愁吃穿了,这钱多了就变成数字,多多少少没太大区别,我想过了,还是要把南泰的土地还给百姓,**蛊惑人心的招数不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么,我也会,中国的农民是最能逆来顺受的,只要能勉强吃饱就不会造反。”
刘婷道:“看来你是打算把南泰当成政治试验田啊,我支持你,只是不知道夫人们什么意见。”
陈子锟正要答话,双喜进来道:“南京电报,税警总团被河南省主席刘峙派兵包围在郑州车站。”
电报是宋子文发来的,税警总团本来打算调到北平去加入抗日阵营,半途却被被蒋介石发现,私自调兵本来就是大忌,更何况违抗了蒋介石对日妥协的政策,矛盾激化,宋子文打算辞去财政部长职务以作抗议,邀陈子锟一同辞职,向蒋介石施压。
“你打算怎么做?”刘婷问他。
陈子锟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痛心疾首,自从他归顺中央以来,就预料到了今天这种局面,江东不是山西四川云贵两广,在地理上不具备割据的条件,自己也没有逐鹿天下的志向和能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属不易,哪还有资本和蒋介石叫板。
“罢了,即便税警总团北上,在汉卿手里也是当烧火棍用。”陈子锟淡然道。
“你认为华北不保?”刘婷道。
“先是热河,再是平津,日本人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招数来蚕食中国的领土,要不了五年,战火就会烧到江东,与其便宜了日本人,不如把土地分给老百姓,对了,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兑换成美元,到纽约去买些股票吧,上回听慕易辰说,底部已经形成,可以入场了。”
忽然桌上电话铃响,刘婷接了,说了两句后挂上听筒,微笑道:“林小姐在大门口。”
陈子锟急忙站起走到窗边,远远看见大门口停了一辆汽车,一个纤细的身影亭亭玉立,脚旁放着旅行箱。
林文静回国了。
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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