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要将蕙娘许配给翰哥儿。”
“可他们是兄妹……”
“没有血缘算不得兄妹,常人家里都有给儿子养个童养媳,我收养翰哥儿,你就当作我是给蕙娘养了个童养婿吧!”
听及此,杨沐飞大抵知道了白云暖的态度,但还是不死心道:“表妹,真的就再无商量的余地了吗?”
“表哥,君子不夺人所好……”白云暖哀恳地看着杨沐飞,杨沐飞欲言又止,终是站起来拱拱手,遗憾地告辞。
杨沐飞刚要离开王府大门,就见蕙娘气喘吁吁从园子里跑了过来。
“表舅——”
“蕙娘。”杨沐飞此刻看蕙娘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充满疼溺的眼神。
蕙娘见杨沐飞脸色不郁,不禁歉然道:“表舅,你回去和婉婉表姐说我会好好劝服我娘的,让婉婉表姐不要心急,有道是好事多磨,大哥心里只有婉婉表姐一人,蕙娘是不会和婉婉表姐抢心头所好的。”
杨沐飞讶然地看着蕙娘,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说出如此懂事明理的话出来。他拍拍蕙娘的肩道:“蕙娘,我替你婉婉表姐谢谢你了,你知道你婉婉表姐在你大哥的事情上实在是有些一根筋,今生今世她是非他不嫁的。”
蕙娘点头:“也请表舅替我转告婉婉表姐,我大哥今生今世也是非她不娶的。”
杨沐飞振作了精神,笑着和蕙娘作别。
一直看着杨沐飞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大门口,蕙娘才折回身子。一转身,便见翰哥儿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大哥……”
“妹妹,谢谢你。”翰哥儿动容地看着蕙娘。
蕙娘拉起了翰哥儿的手,娇羞笑道:“大哥不生蕙娘的气了吗?”
“娘亲的决定,和蕙娘你无关,所以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生你的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蕙娘这才安下心来:“只要大哥以后不要不理我就行。”
“怎么会?你是我最爱的妹妹啊!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那以后娶了婉婉表姐,大哥也不能不理蕙娘。”
“自然。”
兄妹俩又恢复了从前的亲密无间。
白云暖和张易辰站在窗下,看着安品园的园门口,翰哥儿和蕙娘手挽手走了进来,翰哥儿一直将蕙娘送到了她的屋子才挥手告别。
白云暖侧头对张易辰道:“王爷这下该放心了吧?”
张易辰摇头:“我只担心阿暖你是盲目乐观,到头来恐酿出什么祸事。”
白云暖见张易辰说出泼冷水的话,自然是不高兴,抿唇不语了。
※
书室里,温鹿鸣静静地站在一排书架前。他正在一本一本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满室书香浸染着他,令他整个人都和书香浑然一体了。
蕙娘站在门口,看着温鹿鸣,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每次看见先生这样悄无声息的背影,她的心就会痛。
苹姨已经去世多年,温先生却始终不愿意再续弦。蕙娘知道,他对苹姨充满了愧疚,他用一生的孤独来祭奠死去的妻子,这是对死者的致敬,却是对自己的惩罚。
温鹿鸣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脱了线的书,想寻针线来重新订一下,一转身便见蕙娘站在书室门口。阳光落满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映衬得晶光闪闪的,宛若天使。
无数次,温鹿鸣都会产生错觉。他一回头,看见的不是蕙娘,而是阿暖。依稀仿佛,阿暖也是这样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初见她时,她就是这般大,豆蔻芳华,清高又带些自负,对他很不友善。他们之间的友谊经历很长很长的磨合,她从对他误会重重充满敌意,到后来的信任依赖、相濡以沫,这个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或许上天觉得阿暖当初对他太过冷漠无情,才派了个温婉可人的小蕙娘来作为对他的补偿吧!
蕙娘对他的依赖与崇拜常让温鹿鸣感到自惭,他唯有倾尽毕生所学尽心相授,才能略略心安。
此刻,温鹿鸣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不是白云暖,而是蕙娘时,不禁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蕙娘,你怎么来了?”
蕙娘乖巧地上前,从温鹿鸣手里接过那本脱线的书,有些丧气地垂着头。
温鹿鸣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便关切道:“蕙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
蕙娘摇摇头,勉强挤了个笑容道:“先生,我心情不好,你能开导开导我吗?”
温鹿鸣敛容收色,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去了园湖旁,坐在湖旁石块上,一起眺望园湖的景色。雍王府的园湖很大,湖面上有几只八角亭,就像浮在水面的水鸟。湖边,绿柳扶苏,小鸟啁啾,景色很是漂亮。
“先生,我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蕙娘的小脸写满了愁闷。
温鹿鸣道:“是因为你大哥的婚事吗?”
“先生已经知道了?”
温鹿鸣点头,“你母亲是为了你好。”
“可是,那也不能自私地去破坏别人的姻缘哪!”
“蕙娘,你知道吗?姻缘这东西是命数,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娶你苹姨一样,可是我却娶了她。”
“你和苹姨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无可厚非,可是大哥的心上人却不是蕙娘。”
“我曾经的心上人也不是你苹姨,但是姻缘这东西是命中注定。”
蕙娘吃惊地看着温鹿鸣,温鹿鸣的脸上是淡淡的忧伤,就若夜晚的植物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分外的飘渺朦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