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乃春回到前庭,见父亲还在筵席上应酬,乐不思蜀,便唤过父亲的小厮,让他转告父亲自己身子不适提早回章府。
嘱咐完,未和白振轩告别,便携了四儿乘了马车火急火燎赶回章府去。
“少爷,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回府呀?老爷还没走呢!”四儿恋恋不舍,他适才正和松塔他们吃酒吃得高兴。
章乃春不发一言,只一路黑脸。
四儿便不好再问。
马车临到章府,章乃春又唤住了四儿:“先去药房请个郎中来。”
四儿心里腹诽,大小姐的伤已经好了月余了,怎么又要请郎中啊?但见少爷面露愠色,也不敢做声,只得又调转马头去街上药房请了刘郎中同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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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念颖正陪着章思颖在园子里荡秋千。
为了讨好姐姐,让姐姐尽早忘记那不堪回首的耻辱,章念颖绞破了脑汁,好不容易让小厮新做了个秋千,姐姐看着喜欢,章念颖便屁颠屁颠地每日拉着姐姐到园子里荡秋千。
作为一个老实懦弱的妹妹,章念颖也是尽力了。
夏日的阳光明丽地洒落在园子里。
章思颖坐在秋千上,任由妹妹章念颖在后头推着,双脚在空中一晃一晃。脸上是死水一样的神色。一想到章家大院之外的天地,人们都在发狠地议论着自己,她就懊恼到吐血。
“不要推了!”
章思颖喊起来,章念颖吓了一大跳。
“姐姐,是阿念推得太大力了吗?那阿念动作轻点。”章念颖嗫嚅道。
章思颖烦乱:“我让你不要推了,你耳朵聋了吗?”
章念颖的脸色尴尬地僵硬住。
从前姐姐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经过那一件事之后姐姐的脾气更坏了,也不知姐姐的坏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
“走开走开,一看到你这张哭丧的脸就生气,不要在我面前触霉头,滚!”
章思颖拿手死命拍打了几下秋千。
章念颖吓得只好连声道:“那姐姐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阿念一会儿来找你,姐姐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念去给你拿。”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章思颖血红着眼睛吼叫起来。
章念颖只好赶紧离开。
章思颖看着妹妹一步三回头,却不敢再靠近自己,终于渐行渐远。
她虚脱地将头倚在秋千架上,懊恼地拿手胡乱揩拭了几下面颊上的泪水。
其实她也知道妹妹对她是真心的好,自己对妹妹的态度的确恶劣了些。可是她一看到阿念就想起自己被强/暴的事情。一直以来自己在妹妹面前都是施舍者,她像太阳一样骄傲耀眼,妹妹一直站在她的阴影中。可是什么时候轮到妹妹来可怜她了?妹妹之所以敢一再同情她,不过因为她被强/暴了,妹妹可怜她,对她好,以换来自己对她的感激,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尊心被如此践踏?
眼下最令她烦心的,还有一桩事。
自被劫匪强/暴至今已两月有余,她的月信都没有来,近日饮食遇油腻时还会作呕,这令她着实有些慌。
想到此,章思颖喉头又鼓胀起来,一阵恶心上涌,便歪于一侧干呕了一场,直呕得泪眼汪汪。
她一手拍着自己胸口,一手抚着小肚,心绪如潮涌。
万一自己真的怀孕了,那可怎么办?
心若油煎之余,蓦地又渐渐放松下来。
如果自己真的怀了那土匪种,倒也不怕。自己虽是章家大小姐,可是贞洁已毁,也别指望能再嫁入豪门,不如就老死在娘家。
若肚里果真珠胎暗结,生下女儿来就直接弄死,如果生下儿子来,过继给哥哥当孩子,章家偌大产业,自己这一生也是无忧的。
只是不知道哥哥同不同意。
章思颖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正在心里筹谋着,却见章乃春大步流星进了后院,他身后四儿领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紧紧跟着,章思颖不由一惊。
“阿思,到房里来一下。”章乃春已经看见了章思颖,招呼一声,便先行进了妹妹闺房。
章思颖正一头雾水,不知哥哥要干什么。
四儿跑到近前,卑躬屈膝相请:“小姐,少爷让您到房里一趟。”
章思颖只好随着四儿走。
到了房内,章乃春拉了章思颖坐到桌边,招呼刘郎中过来把脉。
章思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郎中说出自己有喜的事情来,可是那郎中凝神把了一会子脉之后,啥也没说,作了个揖随四儿出去了。
章思颖心里疑虑重重,难道并不是喜脉,而是自己多虑了吗?
“哥哥,我的伤已经无碍了呀。”章思颖冲着章乃春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