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忆往昔的诗人
仙德瑞拉与蕾贝卡并骑着一匹马,她若有所思,目光涣散,又不时朝史德利歌尔张望,他的脸已经恢复人形,但血魔那冷酷的眼神却从他双眼中隐隐渗出。
诗人问:“怎么了?”
仙德瑞拉说:“在无翼城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你现在非常强大,史德,强大的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史德利歌尔揶揄说:“你的反应太迟钝啦,女神大人,我其实一直深藏不露。”
仙德瑞拉笑了笑,暗中想:“你已经远远超过我了,史德,也已经远远超脱了凡人的界限,你比起那些恶魔而言更像恶魔,也许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
这念头让她有些丧气,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她告诉自己:“那又有什么分别呢?到了危机关头,他们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对方牺牲性命,这是爱情的狂乱和冲动,是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天职。”
穿过龙翼城后方的山谷,他们途径肯德利特小镇,镇的北门有个告示,声称这儿的大部分居民都被撤走了,不肯撤走的人也不见踪影。诗人见到镇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远处的努恩莱特森林依旧阴森恐怖,史德利歌尔想起了森林中的屠夫帕吉,那个在地狱中努力生存下来的可怜虫。
诗人听见某间房屋中传来轻响,似乎有人在屋里偷偷摸摸窥探他,德尔古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跳下马,走到房屋前,一脚踢开了紧锁的房门,他的动作如风火般迅速,以至于屋内的人根本来不及躲藏。
那人大吵大嚷,被德尔古拉拎到诗人面前,史德利歌尔见这男人瘦骨嶙峋,浑身灰尘,模样十分可怜,他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同意撤离,我同意抛弃一切!”
史德利歌尔问:“我不会杀你,告诉我这儿是怎么回事?”
男人为了活命,结结巴巴的说:“是镇长,镇长下令撤离,所有人前往银辉城,他对我们说:‘如果不愿意服从他的命令,他也不会勉强我们。’但实情却不像他说的那样。”
史德利歌尔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苍蝇飞舞声,他目露惊讶之色,走向那间的屋子,发现满屋都是死人。
男人痛哭起来,用断断续续的语气说:“那些服从的镇民撤离后,许多鹰喙城的骑士出现,把剩下的人全都杀了,塞进了那间房屋中,我侥幸活了下来。”
诗人闭起眼睛,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是卡尔下的命令吗?又或者是鹰喙城的阿曼达领主犯下的反叛罪?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告诉自己:战争来了,一切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在战争中,疯狂反倒是理智,杀戮是永恒的正义,存活是不变的真理,任何手段——无论多么残忍——都找到了正当的理由。
他留下此人,让德尔古拉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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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到鹰喙城前,死亡的迹象变得触目惊心,远远望去,城墙前方竖起了无数木桩,木桩上绑着许多凄惨死去的尸体,数量上千,有些是士兵,有些是平民,仙德瑞拉站在马背上,用敏锐的目光望着城墙前的告示牌,牌子上书:“不要相信撤离的命令,不要被银辉城的叛徒蛊惑,我们绝不会撤离。任何胆敢从鹰喙城撤离的人都将被绞死,挂在木桩上接受天罚。”
虽然苍穹中投下阳光千道,但依旧无法掩盖眼前景象的阴森与黑暗,在这个刹那,鹰喙城仿佛成了魔窟,成了被妖魔占据的城堡。阿曼达领主已经毫不掩饰的与卡尔为敌,诗人猜测:她利用卡尔的调令,成功说服了城里的军民——卡尔才是那个投降恶魔的叛徒,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整个王国拱手相让啦。
史德利歌尔观察道路上的车轮印以及马蹄印,知道后续的撤离者得到了警告,绕开了鹰喙城,他们也许将取道沃特伍德堡,迂回着赶到银辉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总比被鹰喙城就地绞死好。
黑翼嘲笑说:“这场景真令人怀念,我几乎以为自己还呆在北境呢。我发觉其实哪儿都一样,史德,在强权者与大人物眼中,生命都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诗人说:“半点不错。”
仙德瑞拉问:“你打算绕路吗?史德?”
“我们没有时间了,直接从城里闯过去。”
韩赛尔目瞪口呆,用望着疯子的眼神望着诗人,她大声说:“你打算杀出条血路?亚山在上,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你到底是哪儿一边的?”她还不知道阿曼达背叛的事实,以为女领主残忍的举动不过是政治斗争的一时意气罢了。
诗人说:“我在哪一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曼达领主在哪一边。”他嘱咐所有人戴上头盔面罩,径直朝城门奔了过去。
来到城门前,诗人发现大门缓缓放了下来,许多骑兵和步兵跑出城门,城墙上有弩弓手瞄准他们一行人。仙德瑞拉说:“在这个距离,我可以轻易将城墙上的人替换下来,随后在墙头上兴风作浪,掩护你们冲入敌阵,我听你的指令行事,史德。”
史德利歌尔摇了摇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jūn_duì 背后响起,片刻之后,人群分开,阿曼达女领主穿着一身妩媚的铁甲,在一队高大的精锐骑士簇拥下,带着充满魅力的微笑走过人群,站在诗人前方二十米远之处。
她朝着眼前的四色马驹扫视,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她朝天祷告说:“天启四骑士,大人,你说的半点没错。”她随后又朝诗人他们大喊:“你们要去哪儿?骑士们!”
史德利歌尔用恶魔般嘶哑的声音回答道:“银辉城!”
阿曼达用放·荡的声音大笑起来,她听起来就像是不折不扣的魅魔,甚至比魅魔还能蛊惑人心,她说道:“你们要去银辉城做什么?我想你们已经看见我们在城门前竖的告示牌了吧。”她朝着周围的尸体挥挥手,提醒诗人注意这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