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翩走进客厅,拿上小提包,心事凝重地往菜市场走去。
杜睿琪来到办公室,又开始卯足了劲儿干工作。
她仍旧在思考那个关于初中生辍学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去调查,她似乎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得到解脱。
所以,她开始查找相关的一些资料,准备向于少锋汇报,专门做个这方面的调查研究。
丁志平似乎是晕晕乎乎地来到了单位,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他就那么发愣,脑袋里总在嗡嗡作响。好在这种机关单位的工作很轻松,平日里除了一些接待工作,就是写写材料。有时一个星期也不用干上一件具体的事。
这一个上午,也没有人来找丁志平做什么。
中午,丁志平没有回家,也没有吃东西,一个人来到了安河边。
深秋的中午,阳光很灿烂,照在身上暖暖的。安河已经开始进入枯水期,河里的水减少了一半,滩涂都裸露着。只剩下中间那条银色的白缎似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远处的田野里一片金黄,又到了一年的丰收时节。
是啊,秋高气爽,瓜果飘香!多么美丽的季节,多么美好的岁月!
可是,此刻的丁志平,看着这些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生活的美好,相反,他却觉得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痛苦……
生活的许多真像,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被掩盖,都不被发现,那该多好啊!为什么总要那么直接地暴露出来呢?为什么偏偏还要让他知道呢?妈妈说,睿琪是个好女人,是的,她确实是个好女人,面对自己这样的废物男人,居然还能坚守这段婚姻,保全丁家的完整!妈妈说她不容易,是的,她确实不容易,一个女人在官场上打拼,没有过人的胆识和能耐,是无法混得轻松混得潇洒的……可是,难道我就容易吗?我明明知道她在外面偷人,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明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却要看得比亲生的还要亲……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窝囊?我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屈辱?我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曾经也是站在这里,他有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今天,这个念头又强烈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看着浅浅的安河水,他想,这水或许已经不足以把他淹死,而且,这样的死法太不体面,说出去太难听,太伤妈妈的面子……
他甩了甩脸上的泪和眼里的泪,突然间觉得很好笑。中午的安河边几乎没有人,这个时候他要是跳下去,一定可以一了百了,他居然还在考虑妈妈的面子,考虑死得不体面……多么可笑啊!
他快步走下台阶,向河中心走去。
滩涂上的淤泥黏黏的,沾满了他的鞋底。他的脚变得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即将走入水中时,他突然停了下来,难道真要让妈妈连自己的尸体都找不到吗?那不是太残忍了!他今天从这里消失,明天整个安河人都知道方鹤翩的儿子跳河自尽了……妈妈那么好强那么体面的人,能活得下去吗……
他不禁仰天长叹,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许久许久,他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一处台阶边,仔细地清洗了鞋上的淤泥。
拭去脸上的泪痕,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返回单位上班。
路过一家药店时,他犹豫了片刻,走了进去……
晚上,方鹤翩做好了饭菜,等着杜睿琪和丁志平回来吃饭。
子安闹着肚子饿了,丁光信盛了饭让子安先吃。
不一会儿,杜睿琪回来了。她看到子安在自己吃饭,高兴极了。
“宝宝自己吃饭啊,吃得真香,给妈妈吃一口好吧?”杜睿琪贴着子安的脸,亲昵地说道。
“好,子安喂妈妈吃饭!”子安边说边把一勺子饭送到杜睿琪的嘴里。
杜睿琪张大了嘴巴,一口含住了子安送过来的勺子。
“真好吃!”杜睿琪说道,“宝宝自己吃,多吃饭,多吃蔬菜,长得又高又帅!”
“我们老师也是这样说的。”子安看着杜睿琪说道。
“嗯,宝宝吃完饭给妈妈讲故事,好不好?”杜睿琪摸着儿子的头说。
“好!”子安高兴地说。
杜秀看着公公婆婆,问道:“爸、妈,志平说不回来吃吗?”
“没有打电话,不知道回不回来,这孩子。”方鹤翩说道,“我们先吃吧,要不饭菜都凉了。”
“还是等等吧,等志平回来。他没有打电话回来就应该会回家吃的。我们再等一下。”杜睿琪说。
于是大家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丁志平回来。
“吃吧,饭菜凉了吃了对胃不好!”方鹤翩说,“一会儿志平回来,我再给他煮点面条吃。”
杜睿琪这才拿起碗盛饭吃,感觉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直到一家人吃完饭收完碗筷,还没见丁志平回来。
方鹤翩有些坐不住了。她来到门口,翘首望着外面,希望儿子立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终于,橘黄色的路灯下,拖着长长影子的丁志平走了过来。身子有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