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小时,阿沙滴水未尽,饥饿倒不是问题,干渴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已经过了正午一点,太阳完全是直射,骄阳似火,金色的沙粒仿佛被烈焰焚烧了,走到哪里都是热气灼人,她甚至闻到了鞋底被烧焦的臭味,喉咙里更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着,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燥热的,她跌跌撞撞的,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沙漠里行走。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事实上,昨晚就已经迷路了,只是现在迷得更加彻底。
迎着太阳的方向走,也没有走出沙漠。
眼前一黑,她无力地瘫软在灼烫的沙地上。她太累了,累得只想好好地躺一会,这么多年了,她固执地守着那个信念,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乎她吗?没有了吧!既然都没有人在乎了,那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沙感觉到了一股清澈甘甜的液体缓缓地涌入了自己的口中,出于本能的反映,她伸手抱紧那个水源,拼命地吞咽着,水源滋润了她干燥的身体,慢慢地睁开眼睛。
月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焦急地看着她,离她很近,她可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不,不可能,这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边的,更不可能出现在沙漠里,他现在应该抱着他温柔的温柔的娇妻在洞房缠绵吧!
这一定是梦境,传说人在弥漫之际,会进入一个很美的梦境,那梦境里有自己一生最想要的东西。比如想钱的人就会梦见自己在铺满金钱的屋子。阿沙自我解嘲地笑了,好吧!既然是梦境里的幻觉,那就索性放开了自己,在自己即将离世的时候,好好地享受这幻觉带来的快乐吧,毕竟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她伸出手摸向他的脸,他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沙粒,有些粗砺硌手,“烈风间!”
她呢喃着他的名字,笑得有迷离,“真没有想到,竟然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够见到你!”
烈风间的大手抚在她的额头上面,“你发烧了,不要说话!”声音低沉而温柔,非常真实。
“我发烧了?我生病了,你在乎我吗?”明知道这样的话都是自欺欺人,阿沙还是想问,想听……
“嗯,在乎!你是我最在乎的女人!”他无比认真地说道,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她还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她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人生他妈的还不如一场梦境来得痛快啊!虽然这只是我的幻想,但是还是他妈的很痛快啊!”
烈风间沉默了。
阿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都是酸痛无比。可是内心却是愉快的,“烈风间,扶我坐起来,我不要躺着。”
“你发烧了,乖一点,躺下来,明天我送你去医院!”
“呵呵……还别说,只有在梦里,你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不要等明天,没有明天了,就要现在,扶我坐起来。”
烈风间有力的臂膀扶着阿沙坐了起来,阿沙的视线始终是朦胧的,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身下是松散的沙粒,而不远处有一汪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绿树与各种无名的小花,她甚至看到一只大鸟在湖边饮水,月光下,一切宁静而美好。
阿沙笑了,这真的是梦啊!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美景依旧。
“会不会有点晕?把头靠在我的怀里来!”
他坐在沙地上,从她的身后拥抱住了她,长长的手臂将她圈在了怀里,留给她一个温柔而安稳的怀抱,他的大手不时地抚摸过她的额头。
“烈风间!”
“嗯!我在!”
“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艾玛漂亮?”阿沙神游似的呢喃着。
“当然是……你!”烈风间诚实地回答。
“嗯,这话听起来让我好开心,我好嫉妒艾玛,我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穿在你的身边,我羡慕得不得了,我多希望那个人是我,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成为你的新婚,那该有多好?”
阿沙苍白的脸上带着迷茫而又沉溺的忧伤,干涸的嘴唇蠕动着,说出来的声音沙哑而又忧伤,却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迷离。
烈风间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他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如果不是发烧了,她不会将这些话随便地说出来。
“别说了,你的声音都哑了!”
“不,我要说,再不说,我恐怕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将永远陷入黑暗之中,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不会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沙漠里的。”
“烈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