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逃过一劫般,身体抖得愈发厉害了,手紧紧抓住他身上黑色的袍子,好想一把掀开他头上的黑色遮面帽子,看一看他的脸到底怎么了。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做了,还来不及看清楚已被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小手。
“不听话。”他嗔道。
“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他低喝一声,束住她的手脚,将她完全困在怀中,“我只想搂着你好好睡一觉。或许……”以后可能就搂不到了。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下去,尾音消散在他唇角的笑意中。
“小白,我看到了你有白发。”贴着他的心口,全然听不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兔儿莫名地害怕起来。花水说,他已失去了心脏,命不久矣……难道是真的?虽然方才只是匆匆一瞥,她还是看到了他的白发。
“人终究会老。”他坦然承认。
“就好像你在人界那样?老着老着就死翘翘了?”兔儿睁着大眼睛仰头看他露出的一小块下颚,他的下颚泛起了白色的胡茬,看上去真像一位年迈的老者。
“或许吧。”他弯起唇角,让兔儿看到一抹极美的笑,“兔儿可有什么想说的?”
兔儿努力想了想,“在你死之前给我一纸休书吧。”
“为何?”他猝然愠怒。
“我不想做寡妇。”
他却又笑了,“若我不死,你便不是寡妇,便不需要休书。”
“可是……”兔儿想了想,“我还是想要休书。”
“为何。”他的声音瞬时如冰。
“你和花水上仙很配的,我不该拆散你们,我可不想被她杀死。况且,我就是我,不是你深爱的狐皇,我们之间不存在必须成婚的理由。”她的实话实说彻底激怒了无殇,还以为他会将她当场大卸八块,也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却在下一秒他又笑了,温软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兔儿,我与花水已彻底了断,我们之间再没有旁人牵绊,我爱的人是你,而你爱的人也必须是我。有我在,她再不能伤你分毫。”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并不觉得我爱你。”
“睡吧,你今天太累了。”
“我也不是很累……”话没说完,他已将她的头埋入他的胸口堵住所有她要说的话。
外面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大白日的俩人相拥躺在床上睡觉,实在有些不太妥当。就在兔儿混混沉沉即将睡着时,打扰他们好眠的人来了。
“启禀尊上,冥王带领众多冥界鬼兵鬼将再度来犯。”有人匆忙在殿外禀报。
无殇冷嗤一声,“宜汤愈发本事了,白日也敢带着鬼兵离开冥界。”
无殇匆忙起身,见兔儿也跟着起身,声音蓦然柔软下来,“你且睡着,我去去就回。”
见他匆匆离去,兔儿又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他消失在宫门出的背影,许久离不开眼。
“昨夜尊上刚刚击退冥界之众,冥王不眠不休誓必要耗尽尊上虚弱的精力。”婉莲有些担忧地小声对晴桐说。
“别担心,冥界之众最怕日光,他们不见得能挺得了多久。冥王如此不顾一切来战,未免鲁莽。”晴桐显得还算镇定,亦难掩担忧地看了眼外面,今日日光极好,好的有些刺眼。
“冥王和尊上不是好朋友吗?”兔儿不解问婉莲,她在狐王宫的典籍上看到过宜汤和无殇经常把酒言欢的记载。
婉莲垂下眼眸,“苏妃是杀害冥王之父的凶手,冥王要尊上交出苏妃,尊上不肯,冥王大怒举兵进攻。”
“竟是苏妃杀了老冥王!”兔儿吸了一口凉气。
“苏妃相伴尊上几千年,又是龙族公主,尊上岂能将苏妃交给冥王。”晴桐道,“今日只怕龙族的太子也要带兵来护苏妃,届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王后且安心呆在殿中,晴桐和婉莲会保护王后安危。”
兔儿迷茫地点点头,外头那么乱,她才不会冒头出去找死。只是……有点担心无殇。也不知他的身体行不行。
就在这时,苏妃带着文雁笑容满面地进门,她一袭盛装打扮全然不见被人逼杀的落魄慌乱。文雁的手中端着一个硕大的白瓷鱼缸,里面有两条肥大的绯红锦鲤,映着莹白的鱼缸很是讨喜,只是那两条锦鲤红的有些像流动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