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彝伯侯良柱,因为距离比较遥远,而且身上又担着沿途护送鄂尔多斯诸部四万蒙古人从川北西行入藏的重担,算是所有的左都督之中,最后一个抵达京师的了。
鄂尔多斯诸部的男女老幼,四月一日启程南下,离开河中,前往他们遥远的安置地,到了六月下旬,将近三个月过去,方才进入川西北的松潘地区。
接到朝廷任命其为实任内卫军都督府左都督的旨意,侯良柱向前来接替其四川总兵职务的副总兵邓玘交卸了军务公事,家也不回,就直接入京了。
就在侯良柱抵达京师的第二天上午辰时,崇祯皇帝带着军机大臣、兵部尚书一干人等,在建极殿后、乾清宫前的云台之上召见了他。
这也就是后世传说中的云台召对。
侯良柱战战兢兢地向崇祯皇帝以及侍立在侧的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等朝中大佬,禀报了鄂尔多斯蒙古人经行川北等地进入松潘地区的经过,同时也顺带禀报叙永、水西地区平定之后,当地如今军屯、民屯的情况。
同时,侯良柱也向崇祯皇帝提及了川西北松潘地区周边土司的叛乱风险,提醒皇帝注意,德格土司、白利土司靠着与洮岷等地世家豪门通商而不断获得壮大,有朝一日或为川地之害。
而崇祯皇帝在听了侯良柱的当面奏报之后,也向他交代了自己对于内卫军都督府一应职司要务的想法,然后将锦衣卫和内务府在京师内城提前准备好的一处宅子,赐给侯良柱作为定彝伯府,并恩准御前侍从武官侯天锡今后白天当值之后可以归家住宿。
接见了侯良柱之后,七月十五日这个中元节的当天,紫禁城内建极殿中的大朝会,照常举行。
军机大臣英国公钦定大都督府大都督张惟贤,强撑着病体,也参加了朝会,至于其他的新设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们,全都在列。
上午辰时,崇祯皇帝十分罕见地头戴平天冠,身着全套天子冕服,在一众御前侍从武官和拱卫司将士的扈从之下,隆重而又准时地来到了建极殿中。
一连多日,崇祯皇帝都在一个接一个地接见新任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左右护军们,满朝文武都知道,五军都督府重组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今天,有资格来到建极殿中参加朝会的文武大臣们,一见崇祯皇帝穿戴着装,当下自是都知道,皇帝对于今日朝会的极端重视了。
崇祯皇帝一进来,所有文武大臣随即在殿中侍御史王家彦的引领之下,冲着登上御座的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一边叩拜,一边山呼万岁。
朝会之上引领群臣行礼的角色,本来一直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担任。
但是自从刘宗周奏请设立殿中侍御史,而崇祯皇帝当即同意之后,没过多久,这个角色就又被刘宗周上书奏请改由殿中侍御史来担任了。
这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位的权力每况愈下的表现之一了。
至于刘宗周这种人的心思,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当然是知道的。
说到底,不过是刘宗周这些自命清高的文官,一如既往地对太监充满敌意,不愿意在朝会之上接受太监的呵斥,并进而想着要削弱太监的权力罢了。
但是这样的小动作,意义能有多大?
即使皇帝在朝廷事务上不用内臣,文官就能轻而易举掌控朝堂了吗?
对于看透了这些小伎俩的崇祯皇帝来说,这些小动作,意义不大。
崇祯皇帝在御座之上缓缓坐下,看着跪在殿中的文武大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们山呼万岁之后就免礼平身。
今天他不打算与殿中的文武大臣议事,而是直截了当地宣读早就酝酿已久的圣旨。
看着下面神情肃然但却各怀心思的臣子,崇祯皇帝等到他们大礼参拜之后,紧接着说道:
“诸位爱卿,大明兵制革新的事情,朝议早就定下,新设五军都督府之职司及左右都督、左右护军等人选,也早已确定。
“之所以迁延至今,未曾昭告天下万民,实因新旧交接,事关重大,而新设五军都督府之都督护军等大员,未曾全部到任。
“时至今日,各府职司既已明确,都督护军也已到任,万事俱备,已可交接,从此昭告天下,厉行新制!”